曹致衎最多不過四十歲,清臒,利落,目光虎虎生威,既有上了年紀的老謀深算,又帶著幾分年青人的魯莽衝勁,既有江南文人的狷介,又帶著塞北蒙人的豪情,讓雲卿不得不謹慎,卻並不惡感。
雲卿蹙眉,抓起二太太一隻手,指尖挑起衣袖,才一眼便放下。
雲卿忙問:“那小雀兒如何樣?蘇老爺曉得嗎?”
七月初八下午,是雲卿第一次見到曹致衎。
雲卿原不希冀蘇老爺能做甚麼,不想竟然連本身親生女兒都不護著,真是應了昨晚蔣寬罵的那一句“一家子王八蛋”。蘇二太太喝了會兒茶才順了那口氣,雲卿便接著問:“那麼二太太你接下來有甚麼籌算?”
雲卿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蘇行畚公然冇胡說,他被人讒諂的?雲卿夙來曉得大師望族後院兒裡女人爭寵可駭,卻冇推測竟是這麼慘烈。如果不是二太太剛巧在,那的確……
“好!”
雲卿點頭,蒹葭做事到底是令人放心。
曹爺肆無顧忌打量雲卿好久,俄然挑眉一笑問:“蘇二太太這是在開我打趣嗎?”
蘇二太太一愣,兩隻手不自發地垂下去,但甚麼都不說。
“他真是瞎了眼了,甚麼人都敢招!”蘇二太太邊怒罵,邊看雲卿神采。
雲卿想起昨晚沁河邊聽到的事,頓時不敢再問下去。
蘇二太太低頭沉默好久,俄然昂首淒然一笑道:“雲卿,我年青的時候就像你如許,你背後有嵐園有你徒弟,而我孃家也算小富之家。但人這輩子就像下棋,一步錯步步錯,連帶著最後滿盤皆輸。我要進大師望族而非小門小戶,鬨得現在冇法轉頭,你還年青,彆學我。”
蘇二太太是多麼奪目的人,看了雲卿半晌說:“雲卿,恕我直言。你既然抽身,必是有更首要的事要做,為甚麼反倒還要華侈時候來幫我?”
“曹爺,”蘇二太太也不起家,落落風雅先容說,“這位是我們蘇記燈籠坊的畫師雲卿。雲卿,這位是泉州來的曹爺。”
蘇二太太卻抬高了聲音咬牙切齒地說:“三姨太龐茜給蘇行畚灌了藥,把他引到了小雀兒房裡!要不是我剛巧回房——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龐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