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泰山也忒嫩了點兒,能認出來纔怪!我姐夫必定早曉得你是裴二爺的門徒了,還不跟我說,連我的銀子他都贏,最討厭了!”
“說到這個我就恨哪!你跟我姐夫聯手害我輸了一千兩,我真被我姐姐罵慘了!”
慕垂涼兀自笑了,他是狹長的丹鳳眼,薄唇,笑時眼睛微微眯著,嘴唇抿成一條線,嘴角卻勾起溫和的弧度,姿勢翩然。雲卿乍看有些晃神兒,有些不安閒地將目光移到河邊楊柳青青上,隔著柳樹卻俄然瞧見芣苢,她不肯定地喊:“芣苢?”
慕垂涼手上搖著一柄摺扇,烏木錯金的扇骨,紅色未畫的扇麵兒,隻一角的硃紅印章更加顯得亮眼:叢箴夏公印。
“噗,這也怪我,誰讓你有眼不識泰山!現在曉得我的短長了吧?”
“張記的‘四大美人’多好啊,那燈你冇給買下了?”
慕垂涼打量著雲卿,約莫想起方纔她滑到的事,盯著她裙角一塊汙漬看了挺久才笑說:“我是慕垂涼。”不待雲卿答覆又對蔣寬說:“你姐姐在蔣宋分號等你,還不快去?”
“走散了?”雲卿驚問,“甚麼叫走散了?在哪兒走散的?白芍人呢?”
雲卿盯著那枚印章,嘴上卻笑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便是空,空便是色。’整塊留白加印,倒也新奇。”
蘇家大少爺蘇行畚!
“如果曉得是誰,我能夠幫手。”慕垂涼在身後說。
芣苢抽抽噠噠地說:“在沁河橋上,俄然一小我跑過來,把我們撞開了,那會兒人正多,我跟白芍一晃神兒就找不到雲姑姑了。白芍正往另一邊找,蜜斯……”
雲卿冇推測他如此坦白,又見他一臉閒適,確然冇甚麼算計的姿勢,便不好將事情想得更龐大。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個朋友也總比多個仇敵好,雲卿終究豁然,倒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倒是慕垂涼並不與她生分,見麵便讚:“燈畫得極好,我心說你還小,想為當年舊事登門伸謝也感覺不便打攪你,未曾想你已出完工大女人了。”頓了一下,他又笑著補了一句:“已甚麼都懂了。”
雲卿天然地尋聲轉頭,心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公然是慕垂涼。
慕垂涼看她半晌,輕歎一聲笑說:“你這年紀,還是少說這類話的好。”
“哦,最討厭?”
兩人一道往前走,蔣寬神采活潑,幾句話變了幾個神采,雲卿看著風趣,忍不住笑說:“大家都叫我雲卿的,可不說我另有個‘裴’姓,你也不會信我拿得出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