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緗低頭細品了一會兒,內心頭思路更加飄得遠了,饒是她被雲卿饒得再暈,現在也有些恍悟過來她說的那裡是花,是教她如何做人。垂緗本不是柔嫩的性子,現在乾脆回身看著雲卿問:“聽你話中之意,你曉得我本日為何而來?”
垂緗盯著遠處湖光夜色看了半晌,微微揚起臉傲岸地說:“你不坦白,我確是要直說了。我今兒來有事就教,當日你在我房中說,我於慕家種因,又於沈家種因,天然都有呼應之果,這一句也就罷了,倒是前麵一句,不知你還記不得。”
“那你說如何做?”垂緗恨道,“我不明不白就嫁了人,現在沈家看不起我,慕家看不起我,竟反而不能叫我痛恨這世道?那你叫我如何辦?你叫我如何辦!”
垂緗聞言又是久久一番思考,最後卻低低說:“我不大懂。”
雲卿說罷直盯著她瞧。三女人垂緗是個奪目的,這一點莫說孔繡珠,就是阮氏與慕垂涼都曾明裡暗裡提點過。垂緗現在新婚倒黴,正在氣頭上,不免胡塗一時,但雲卿信賴,即便她今晚繞來繞去,並未點明,垂緗也必然能明白她的意義。
雲卿不閃不避地笑說:“現在我是掌家之人,天然對這園子體味得越多越好,畢竟若下次再迷路,也不敢期望能隨時隨地有個三mm你來救我了,是不是?”
垂緗一怔,鬆開手,冷冷酷淡閉上雙眼。雲卿知她現在心神不定,已有擺盪,便趁熱打鐵說:“本日我讓你掌家,幫著凇二奶奶措置家事,傳聞你也跟著出了主張,那滋味兒如何?被彆人掌控,和掌控彆人,那感受不同很大,對吧?實在慕家也好,沈家也好,你三女人是多麼本事,隻要故意就不會平生一世都受製於人。你在慕家雖係庶出,但慕家子嗣未幾,你琴棋書畫樣樣不差,本就冇人敢非常看輕你。到了沈家你則是長房長媳,乃是當家作主的人,你若不自輕自賤誰敢不把你放在眼裡?這兩處你都能著花成果,可你恨足了阿誰不情不肯的因,甘願一味藏在慕家一躲再躲。垂緗,早在那日驚雷春雨夜我就已經提點過你,因果相循,你樂見甚麼果,便可行甚麼因,如此便可見想見的過。你現在惶然,不過是因為,你冇想通透你究竟想讓本身將來是甚麼模樣的!”
垂緗低頭跟在背麵,一起沉默,走了好久方問:“那就恕我笨拙,不能懂了。嫂子既然說因果因果,從因便可看到果,又怎會叫本身受瞭如許重的傷呢?那難道因果難猜,結局難定,射中必定?如果千算萬算還是走上不歸路,那麼適應天命和窮究因果,究竟另有甚麼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