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池早上醒來的時候,重曜已經尋了些小樹枝來清算門框,素池皺皺眉:“這是做甚麼?擺佈不過是個臨時出亡之所。”素池在摸索側重曜的態度,或者說在摸索他的底線,長時候以來重曜對她耐煩實足。如果不知內幕的旁人,恐怕還覺得他是她的兄長,或是戀人,素池曉得:麵前的人約莫是統統厄運的始作俑者。
這些年來,在他枯寥寂落的人生低穀裡,這些年眷戀猖獗滋長,幾近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忍不住······
重曜把手上東西放下,表示素池先去洗臉,一邊站在她身後:“清河也是北宛的地盤,過年的民風也是幾無二致,並無多少情意。”
但是統統隻是表象,深水之下,是兩顆不甘安好的心。
“當時你多大?”重曜詰問,她會記得幾歲之前的事情呢?他九歲分開金陵時她才堪堪三歲,不記得他也是常態,他不該如此亂了分寸的。但內心一旦有了念想,這個抽芽就在內心蠢蠢欲動,生根抽芽。
素池把垂散的頭髮略略挽到耳後,眼眸落在重曜的腰間,那邊是一塊玉墜,素池的目光鎖在上麵,久久未曾分開。
重曜的嘴角因為她那句“家徒四壁”略略彎了彎,語氣輕巧:“朱門大戶自有其酒肉奢糜,山井小民也要新年換了舊歲。”
重曜對於分開的事情絕口不提,素池竟然也從不提及,兩小我像在山林裡隱居多年的老佳耦普通過著閒居的餬口,稱不上如魚得水,卻也安然安閒。
素池還是像疇前一樣,閒著就去山上逛逛,重曜偶然明著跟著她,偶然候就在樹林裡一起輕功穿行,來去無蹤。
素池夜裡便一小我伸直在那張小床上,重曜也不睡,也確切無處可棲,他便一小我在牆角打坐安息。第二日一早重曜便用了刀斧重新加固了床腳,素池不曉得,當她深夜睡著的時候徹夜翻覆寢榻,那張小破床收回咯吱咯吱的響聲。
素池用水潤潤臉,也不顧重曜的目光順手將頭髮用髮帶鬆鬆紮著,聲音有些沉悶,不複以往的空靈:“家母是在正月裡離世的,父親哀思,因此便不肯在她的忌辰沮喪大辦喪事,多年來我們家都不過年的。每到了年節父親便誰也不見隻一小我呆著,下人們有的回了家,家裡冷冷僻清的,我便更加不肯意過年。”她語音一轉,又輕鬆起來:“冇想到本年陰差陽錯趕上一回,又是在這舍間當中。”
臘月已經走到序幕,夏季不是打獵的時節,素池並未曾見太重曜口中說的山裡的獵戶。此處並不似金陵那般大雪飛揚,而是夜裡窸窸窣窣落上幾片,因是山裡才這麼積了下來。素池正住在半山腰,太陽出來的時候,冬雪溶解氛圍卻透著寒氣,即便陽關灑在身上也不能體味到此中的暖和,隻是枯葉之間透著陽光的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