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軟弱的臂膀,極力的從床上起來,彤紅滾燙的麵龐肥胖乾枯,在凝香的攙扶下,披了件皮裘,翻開門,北風打著旋,裹著雪花吼怒著闖了出去,麪皮突然收縮,他驀地血壓飆升,有些頭暈,但不肯歸去,倔強的扶著門框。
王詵淚如雨下:“十裡長亭處,一劍斷死生!”
遼兵較著是在摸索定州防備,比來大雪不止,令他們不能久戰,戰馬雪深難行,弓弦不敢拉滿,糧草難覺得繼,堅城高如通途,如果風停雪止,必定傾巢而出,勢在破城,蘇大人自甘苦寒,留著數千斤精炭而不消,恰是為了城破後將物質付之一炬而不肯資敵。
天啊!你展開眼吧!雪啊!是蘇兄讓你傳信的吧......王詵對峙不住,軟綿綿的靠著門框倒下了。
蘇軾悄聲道:“那遼國索要五十萬石穀物,不然即將開戰,不知朝廷如何挑選。”
他清楚的記得,蘇軾斷交的眼神,一個五十有八的老朽,半截身子入土的學者,決然從戎......他是成心砍斷桌角的吧?他當時就籌算馬革裹屍吧?他不會再和我一起喝酒唱詞,一起青樓尋歡了!
遼兵並未攻城,那遼使蕭兀納特地路過,傳聞正在和朝廷構和,如果如許,捱過這個隆冬,春季牛馬交配,想必也無戰事,好好療養一番,或許又能止戈停戰。
蘇軾搖點頭:“遼國要,西夏也要,萬一吐蕃再肇事,都把我大宋做了肥羊。若不給,這裡也打,西線也打,我大宋如何支撐?此次補給不敷,因HB路很多縣府受災已致民變,饑民開倉搶糧,導致府庫無存,內憂內亂,顧此失彼啊!”
王進氣憤道:“如有十萬鐵騎,何懼如此欺詐?”
彆吵,凝香,你彆吵,我和蘇兄在喝酒......王詵昏倒了。
王進未加多想,貼身藏妙手劄,帶了兵器糧食,選了匹快馬當即解纜。
蘇軾歎道:“我定州西為山脈,東為滄、瀛、莫三州鼎足,唯獨北麵一馬平地,恰是好個疆場,定州便是此意,可記得前幾日出城遭受的那群蒼狼?”
王進歎道:“如何這般不幸!”
這清楚是遺言詩!王詵墮入了幻景!他看到蘇軾高談闊論豪放大笑,他們泛舟湖畔左擁右抱......哈哈!好不對勁!好不歡愉!
這日淩晨,蘇軾拿著三封手劄找到了王進,要他單騎出城送至真定府邊防軍司衙,告急借調些糧草,不然城將不攻自破,彆的兩封倒是私家書函,送到城中驛站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