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惡臭傳來,趙煦這才棄劍掩鼻,痛斥道:“滾!”
高俅眨眨眼,趙煦覺悟:“定州少校王進,守城有功,晉中校軍銜,賞錢千貫,著即開釋回野生傷,傷愈後另行敘用。此番殺俘,迫不得已,有情可原,有理有據,自此今後,凡主動投降者不成擅殺,其他環境,領軍主將,自行決定。”
豈料趙煦哈哈笑道:“昨夜朕見一奏疏,非常出色!煩請範愛卿朗讀一番,同樂一場!”
小梁子以袍拭地,捧首鼠竄,內心直誇高俅脖子比斧子硬。
高俅慷慨道:“人若軟弱,可霸其妻,馬若和順,鞭撻其身。不留俘虜,亦斷降卒退路,唯死戰耳,勝負之道,逃亡之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智者勝,若心存降誌,還打甚仗?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此乃豪傑之魂,亦是亮劍軍魂!將不畏死,士必以死效之,若蘇軾畏死,何來定州數千百姓前仆後繼?這天下正如那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之叢林,勿論牛馬如何恭敬,虎狼豈能不食其肉?”
這下算是分身其美了,趙煦完美的和了稀泥,既給了反對者顏麵,又給了軍方實權,還成績了高俅金殿叩血的嘉話,更彰顯了本身的賢明,可謂是好腳本自有好演員,好一齣動人肺腑的苦肉計!
高俅以首叩地,錚錚有聲:“昔日殺神白起坑四十萬降卒,六國膽喪,趙國自此一蹶不振,秦軍一掃寰宇,方成不世偉業!若不殺之,費糧多少?係軍(占用看押人手)多少?耗時多少?臣叨教陛下:我族命賤多少?仇寇命貴多少?若定罪殺敵豪傑,難道寒了火線將士滿腔報國熱誠之心?助那古卒屈膝投降之風?忍那霸妻縮頭之恥?誰情願?誰情願?誰情願?”
靜!靜的隻要心跳之音。
趙煦呼的起家,臉孔猙獰道:“朕素知高愛卿能掐會算,你且退下,看彆人猜想,如何?”這個“何”字拉了個長音,彷彿千斤墜地,砸的高俅心頭咣噹一跳,不敢再說,愁眉苦臉的退回行列。
眾臣都驚呆了:陛下不過了麼?這是要分贓拆夥的節拍嗎?
未幾,範純仁神采由白轉紅,由紅轉青,由青轉黑,如同川劇變臉,聲音更加沙啞,牙齒咯咯作響,幾欲投擲在地。
趙煦打動的淚流滿麵,用龍袍拭去高俅額頭之血,衝動不已:“若我大宋舉國皆有此風骨,便是天神來戰,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