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屠嘲笑一聲道:“俺恭敬你也是個讀書人,現在還與你說些事理。你卻要胡亂耍狠,隻道俺鎮關西的名頭倒是這般好相與的?”
顯見得,這廝便是要欺詐訛詐一番了。陳員外不由肉痛得隻抽眉頭,遲遲不敢回聲。
那些莊丁也曉得鎮關西的名號,天然也不敢過分緊逼。待到了門口,隻聽得鄭屠提起陳誠懇,一個騰躍,到了門下,忽地放下陳誠懇,兩手就攀住了門口的一隻石獅子,隻見得他驀地喝得一聲道:“起!”但見那五百斤重的石獅子,生生吃他提將起來,高高舉過了頭頂。
鄭屠指著身邊的陳誠懇嘿然道:“這位老爹倒是俺家小孃的父親,你打了他,卻不是打了俺家的親戚?俺等閒不上門來,如果不說出事理,俺還在此地不走也。”
“停止,都頭停止!”陳員外真急了,忙道,“給銀子,給銀子就是!”
“切莫脫手,切莫脫手!”陳員外本來也想仗著莊丁人多,想要倚多為勝,卻不想這些莊丁常日裡在莊戶麵前如狼似虎,卻在更狠的鄭屠麵前,軟如綿羊普通,涓滴也不敢妄動。又見鄭屠擒住了兒子,不由鎮靜起來,倉猝出聲道,“甘心賠付銀子,甘心賠付銀子!”
眾莊戶嘩然大驚,不想這鄭屠力大如此,倉猝今後撤退了幾步。便聽得鄭屠哈哈大笑道:“我的兒,接好了,這是你家的獅子,自當還與你家。”說罷,隻顧將手中石獅子望那門口投擲而去。
那陳員外見鄭屠凶神惡煞,心下不由先怯了幾分,放低了聲音,顫聲道:“你——你這廝待要怎地?如果要買我家基業,倒是妄圖。”
“這——這——如何是好!”陳誠懇有些腿軟,一絲兒使不上勁,軟軟的就要塌在地上。卻吃那鄭屠一把提住了衣領,這才支起家子來,卻苦著臉,說不出話,身子也顫抖起來。
鄭屠這才調休,嘲笑道:“你這廝,倒也能識得短長。現在便饒了你!”一麵說,那陳員外早已著人捧了銀子出來,鄭屠接過來,用布包了,隻說了一聲“叨擾!”,拉起陳誠懇,揚長而去。
陳員外沉默,那陳洪不由大聲叫道:“俺不怕你,”說罷,衝著那壯丁們道:“孩兒們,我們一擁而上,定然能夠將這廝拿了。打死打傷勿論!”
隻是這發了一聲喊,卻不見眾莊丁上前。本來世人害怕鄭屠勇力,且鄭屠又馳名聲在外,哪個不長眼的想要上前?是以聽聞陳洪大聲叫喚,不進反退,俱望外退了幾步。
“你這廝,恁地可愛!”陳員外恨聲道,“陳誠懇是你家親戚不假,卻恁地要使得他來講項與我?隻說要買我的莊子。豈有此理,此乃祖上基業,豈能說賣?卻不打他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