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張燈結綵的屋簷吸引了歸巢雁鵲的興趣，它們忘懷歸路，迴旋在院子上方看熱烈。傍晚夕陽打在碩果累累的石榴樹上，芳香肆意的桂花樹有如掛滿碎金的華貴婦人，和中間柿子樹上數不清的紅燈籠打號召，江南的初秋，暖和中掠過絲絲寒意，寒意中包容了濃烈的醇香。

墨茹望著鏡子中稀稀少疏的披髮，有些悲傷的問道：“有白頭髮嗎？”

小桃順著淑慧的目光往外張望，“少奶奶，我去瞧瞧。”

“不，梓慕，梓慕，不，你不能死……”淩菲驀地驚醒，嚇出的盜汗浸濕了旗袍，她支撐住額頭緩釋滿身的顫抖。

淩菲目送憶祖走進房間，緩緩關上房門，這才重視到沐浴間裡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奇特，茯苓的行動很變態，她是守端方明事理的丫環，主子在說話，她卻無聲的洗起了澡，到底如何了。想了想，淩菲坐到床沿邊，拿起她叮嚀辦事生去買的捲菸，抽出一根送到嘴邊，這是梓慕常抽的牌子，她好久冇有感受過那熟諳的菸草味了。

熙萍抹勻橘子味的發膏，緩緩塗到墨茹落空光芒的髮絲上。

“我過來看望我的寶貝女兒和我即將出世的外孫”，瑾梅取出絲帕，掖了掖淑慧臉上脫落的粉，“淑慧，媽清楚你內心不痛快，我剛和你婆婆打過號召，她咽的苦水比你多百倍，多千倍，你看人家的定力和藹度，裝的跟甚麼事都冇有一樣。吃的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切不成在此事上耍小性子，惹你公公和滬森活力。”

憶祖望著欲言又止的女兒，表情龐大，他還是笑，“好。”

“貴不貴我內心冇數，要你在我麵前挑釁見地，人都冇來，就大蜜斯大蜜斯的叫，叫的真是親熱。”

“你不曉得年青時的墨蓉有多麼標緻，她像是擔當了我們父母身上全數的長處，有女人的俏美，也有男人的聰明，上天給了她太多的寵嬖，她仍然貪婪自大，要同我搶。”

“我向來冇有怪過你”，憶祖笑笑，“我先回房間歇息會，下午我再去差人局找找老朋友，但願能早日探聽出點端倪。”

天氣朦朦亮，深沉的夢中，送子姑姑站在白霧茫茫的野草地裡，一身素淨的白衣，衣袖隨暴風浮沉，千軍萬馬在他們身後馳騁而來，送子姑姑對淩菲和梓慕短促的說：“他們追來了，快走啊，你們快走啊！”梓慕立在原地不動，淩菲道：“梓慕，我們走啊，不走來不及了。”他卻對著淩菲暗澹的笑，俄然口吐鮮血，染紅了淩菲手捧的野花，拚儘儘力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菲兒，我要死了，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