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坐在宴席四周伴樂的樂工們都悚然動容，齊齊垂首站了起來，總管宮廷樂坊瑣事的楚公公站了戰戰兢兢地出來。

五絃琴的五根弦，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五根琴絃中暗含著五行生剋的事理，琴聲依序凹凸。

這一句話委實短長。

舒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不敢看太後的神采，不敢看一種高朋的神采，更不敢看楊婕妤的神采。

水綠南薰殿，花紅北闕樓。鶯歌聞太液，鳳吹繞瀛洲。

瀾川的曲子，意境遠非尚秀士所唱的這般，此中那樣如有所思的感受，更是與宮中行樂詞的意象相去甚遠。隻是尚秀士唱的非常奇妙，而她用的歌詞放在這裡也是非常得當。以是大家隻覺音樂之美。

尚秀士最後一句歌聲尾音剛吐，瀾川指尖又是“錚”的一聲異響。

舒娥從不思疑瀾川的琴技，曉得他定能用三根琴絃去吹奏五絃琴的調子，但是，舒娥也曉得，不管瀾川的琴技再高超，琴絃剛斷的那一刻，四根琴絃又失其一的那一刻，那一聲裂音，畢竟是不能被坦白的。

笑出花間語，嬌來竹下歌。莫教明月去，留著醉嫦娥。

但是，舒娥擔憂的事情還是產生了，並且，來得那樣快。

不管瀾川的琴音是否又過竄改，不管上麵的世人已經有了小聲的私語，尚秀士的歌聲還是遵循瀾川的琴曲節拍，一絲不苟地唱了出來。

楚公公還未開口，楊婕妤卻俄然離席，對著上麵跪下說道：“此究竟在是因為嬪妾看管不力。嬪妾既然賣力大宴上的歌舞，就應當對這些器物上心查察的……”

瀾川手中隻剩下了兩根琴絃。

一個末節悠悠唱完，大家都是屏息聆聽。宴會上靜的一絲聲氣也冇有，就連風動樹葉，也能聽得清楚。

舒娥一麵在歌聲中放心，一麵也在歌聲中憂心。

瀾川白淨苗條的手指逗留在琴麵上，還儲存著將要操琴的姿式。

中秋團聚的大宴上，樂工操琴而絃斷。

這不但僅是在兩位大長公主和王妃的麵前失了皇家的莊嚴那麼簡樸。

最早收回驚呼的，便是楊婕妤。

那樣清楚。

楊婕妤的話猶在耳畔，舒娥隻感覺脊背發冷，好短長的一招，能夠一舉製死瀾川，更連帶上了本身。舒娥隻是悔不該，本身自作聰明，卻又饒上了一個尚秀士。

楊婕妤的驚呼聲清楚地有些出乎舒娥的料想，彷彿，她並不擔憂世人聽到了這一聲裂音會如何，而是，擔憂世人聽不到這一聲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