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娥心中這才垂垂恍然，本來所謂的東陵將呂萍騙到了汴都城，又是這女人的蠻不講理之辭。東陵所說的呂萍“千方百計”跟著他，纔是真相。但是她一起千方百計跟著東陵前來找本身，定是受儘了風霜馳驅之苦。

這邊舒娥尚且思考不決，那邊呂萍卻俄然哭了起來。

不管男裝還是女裝，呂萍的臉都是這般清麗絕俗如同畫筆勾畫，而這一雙黑如點漆的大眼，更是精靈般的澄徹。

東陵的手還是落在了呂萍肩頭，緊緊按住了她，說道：“李元昊派人送你回遼，你不肯。你一意要跟著我，不管我如何勸你，你定是千方百計要跟我同到大宋，尋覓曹公子的蹤跡。我當時曾明白對你言道，找到曹公子，對你並無好處。”

“就是為了這個。”

倒是東陵快步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呂萍的手腕，低聲喝道：“你這是乾甚麼！”

就是為了這個，也好。隻是想不到，這一場如此誇姣的相遇，竟會如此結局。舒娥怔怔地站在原地，如有所思地恍忽著。

呂萍忽地轉過身，瞪著東陵說道：“乾甚麼，你不都瞥見了麼？”

隻是初見麵時高傲又霸道的無憂無慮的公主，本日臉上卻儘是仆仆的風塵之色。

那日曹府中一見，舒娥已經對呂萍身在此地而大感詫異，隻是一來等閒難見到廣陵郡王東陵，向他問個清楚，二來又深知東陵做事非常果斷而穩妥，應當曉得呂萍的輕重，會將她妥為安設，故而舒娥空自擔憂了幾日，無計可施之下也隻得臨時放下此事。

呂萍怔怔地看了舒娥半晌，雙目含淚，神態楚楚。

舒娥伸手去拍呂萍的肩頭，想要再說些甚麼安撫的話，呂萍卻俄然伸手格開了舒娥的手，頓足哭道：“你又來騙我！你還在騙我！我讓你帶我去找曹公子，你能辦到嗎？”

呂萍聽出東陵說這幾個字的時候語氣有異，昂首看了他一眼，看到東陵臉上的淺笑，不由得瞥眼向舒娥看了一眼，又氣又窘含淚向東陵嗔道：“你笑些甚麼！”

舒娥體貼而又擔憂，蹙眉問道：“你來這裡乾甚麼？”

呂萍一言一句說得清脆，而語氣更是由氣憤而變得委曲，惟妙惟肖，活潑之極。舒娥雖深知東陵的為人，又猜想他以大宋郡王之尊，毫不會去棍騙難堪一個小女人，更莫說是乾係嚴峻的大遼的興平公主了。但是呂萍的話語、呂萍的神態，倒是真逼真切令民氣生同感。舒娥心中也跟著微微發酸，不由地看向了東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