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從櫃子裡拿出本身繡了已久的那件淡綠色雨絲錦鑲邊白綾子的褙子,罩在蔥青色杭稠長裙上麵,白衣青裙,腳步動處,褙子衣衿上翠綠欲滴的暗箭竹若隱若現。舒娥內心非常對勁,悄悄翻開屋門,瞅著堂屋裡隻要采茵一人,便提起裙裾,輕飄飄地出了屋門。舒娥出門向來不消人跟,也是因為身份特彆之故。采茵隻當舒娥另有要事,便不在乎。
雖說是個園子,卻並冇有圍牆屋宇將之與周邊隔開,也冇有園門。東南西北各有石子小徑,便算是入口了。隻是園中多植樹木,內裡又有亭台山石,但無甚花草,景色固然非常不俗,但是後宮中人如果賞花,還是喜好到後苑裡去。
舒娥點頭一笑,快步走向坤寧殿和景福殿之間的一座園林當中。
“然諾,然諾……嗯,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好,我便陪你飲足三杯之數。”說完又斟上兩杯,這一次學得乖了,不再一飲而儘,而是緩緩嚥下。隻感覺辛辣苦澀之意,尤勝第一杯。此次舒娥公然不再咳嗽,隻是兩行清淚,卻已經順著臉頰流下。
舒娥賞了一會兒竹,信步而走,遴選了一處小小的空位,蹲下身來。翻開包裹,小小一個黑青瓶子,瓶身上另有很多泥土的陳跡,想來是剛從地窖裡拿出來的。瓶口泥封尚未揭去。瓶身上大紅色的箋子已然年久色褪,但仍然能清楚瞥見上麵寫著“瀛玉酒”三個篆字。舒娥雖不喝酒,卻也曉得酒以陳為貴,眼看這瓶酒是塵封多年的模樣,內心更加喜好。忙拔開瓶口上的塞子,又拿出一對小小的玉石酒杯,彆離斟上。
隻是永安堂的宮女都不擅畫,華芙見舒娥執意想要,正脫手繡了一幅團扇的扇麵,還冇有完成。華芙精工細描的花腔子甚是逼真,卻不會作畫。舒娥正在念念不忘時,林公公聞聲了,便幫舒娥畫了這幅扇麵。
這座園子也是坐北麵南,西邊是坤寧殿,東邊是景福殿,南邊隔了條大道,就是舒娥所住的慶壽宮的後宮門,北邊便是後苑的南大門迎陽門。
朝賀結束後,舒娥帶著華芙和丁香回到永安堂。歟珧畱傷一起上陽光亮媚刺眼,舒娥卻興趣勃勃,涓滴不顯出站了半日的怠倦。
舒娥又斟上兩杯,舉杯一碰,“你是至誠君子,最重然諾。你既和我有約,‘雲偶然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我雖是弱質女子,卻也定當信守商定。但是……但是……事到現在,我還歸去乾甚麼?”
舒娥放下杯子,伸手到袖裡拿帕子,卻摸到了一把摺扇。及至翻開摺扇,卻連淚也顧不得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