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歟珧畱傷

對著案上那麵磨得光滑晶亮的青銅鏡子，展開雙臂，讓大袖緩緩垂下。隻見鏡中人纖腰一搦，肩若削成，雲鬢如霧，峨髻矗立，恰是盛裝華服之下的舒娥。

是了，本身在府裡時也曾聽太太提及過，遴選官家女子位妃嬪，都是太後的意義。皇上彷彿因為“不忍將一眾年青女子拘束在深宮當中，骨肉分離”，還曾“常常推讓”。唉……不知皇上這推讓的意義裡，有幾分樸拙？既然已經進宮，該寵幸的還是要寵幸，也並冇有堅辭不受。而骨肉分離，倒是生生坐定的究竟。

皇後也端端方正地站在那邊，目光平視著世人。眾女子鴉雀無聲，都垂首站立，不敢與皇後目光相接。

直至走到正火線，皇後上前兩步，躬身說道：“臣妾特率後宮正九品以上者，恭祝聖上萬福萬壽”。說完輕抖雙袖，斂衽拜了下去。前麵一眾妃嬪、女史，都跟著拜了下去，連跟著皇上前來的寺人，也都一起跪下，口中一起祝禱：“恭祝聖上萬福萬壽”，說完三拜施禮。

兩位尚儀上前施禮，隻是離得遠了，兩位的聲音又甚小，舒娥隻聽到彷彿在說琴美人。

華芙和丁香為她慎重地梳上了燕尾圓髻，插上五樹花釵，堆金砌銀，狀如花樹。居中一樹，擺佈各兩樹。又有五對鈿釵，分插擺佈。

比及舒娥拜完，丁香和華芙已經籌辦好了衣衫金飾，等著為她梳頭換衣。丁香冇等舒娥拜完，已經捂著嘴笑個不斷，看她過來，笑著說道：“也冇見你如許拜佛的，又是叩首，又是鞠躬，參拜不是參拜，禱告不是禱告，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倒和觀裡的作法的法官【注1】差未幾。”

卯正時分，再到大慶殿，接管群臣參拜。及至皇上回到後宮，在紫宸殿以東、崇政殿以南，早有皇後帶領後宮有品級之人，按品級位份站在皇後身後，行君臣參拜之禮。

不過半晌時候，世人已經斂聲屏氣地站立整齊。舒娥昂首一望，隻見兩名盛裝宮女擺佈扶著一個高挑身材的盛裝女子，緩緩走了過來。

【注4】襢衣：也作褘衣。周禮所記命婦六服之一，後妃、祭服朝服“三翟”中最昌大的一種。當代有封號的貴族婦女的一種號衣。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西邊有腳步聲響。世人都紛繁昂首看去，公然不出所料，是琴美人領著雅箏和彆的兩名宮女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