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景象,極斑斕,極妖豔,卻又極是殘暴詭異。就彷彿是白淨的臉龐上伸開了一張鮮紅頎長而猙獰可駭的大眼,流出一點一點異化著血液和淚水的血淚。
難怪方纔舒娥提到箜篌,惠風的臉上是那樣的一種戚哀的神采。彈鳳首箜篌的女子,露在泠泠十六絃上麵的,不但僅是那一雙纖纖素手,還又一段如玉般的皓腕。
但是……
丁香奇道:“那又有甚麼好群情的?木禦侍雖不是絕色,卻也是千裡挑一的美人。何況木禦侍固然得寵,風頭也不如當日的柳縣君。家世還要比柳縣君好一些。現在這個模樣,卻
惠風聽到這裡,嘴角一向勉強露著的淺笑消了下去,輕聲問道:“夫人,你為何待我如許好?”
看到惠風如答應憐楚楚而又不肯多言的模樣,舒娥要如許就走開,老是心中不忍,想了一想說道:“你隨我去竹息園,取些滋補血氣的藥材來。”
舒娥彷彿刹時明白了甚麼。
紫毫抿嘴笑了笑,卻不說話。
想起了春熙館裡角落裡那一架鳳首箜篌【注】,想起了當日跟著楊美人聽春熙館的宮女吹吹打器的時候,惠風悄悄地坐在角落裡。
紫毫跟丁香說道:“本日聽人說,那木禦侍的父親原是武將,厥後受了傷,皇上特許他留在京中,當了個‘軍火監’的官。”
丁香笑道:“你曉得的倒清楚。”
惠風帶著慘白的神采,另有細弱有力的聲音。
又有甚麼好群情的?”
【注】鳳首箜篌:東晉初由印度經中亞傳入我國,晉曹毗《箜篌賦》描畫為“龍身鳳形,連翻窈窕,纓以金彩,絡以翠藻”。可知其是以鳳首為飾而得名。
舒娥歎道:“想起菊豆抱病的時候我們焦急請不到太醫的模樣,現在彆人有病,能幫一點也是好的。楊婕妤現在也顧不到她。”
舒娥淺笑道:“如果你不會很快便走,我遣人給你送來。”
紫毫微微一笑,隨即說道:“若非如此,她原是不得進宮的。現在內裡風言風語,非常群情呢。”
惠風摘下花朵放進籃中,卻瞥見了舒娥臉上暴露驚奇的神采,眼睛倒是緊緊地看著本技藝腕的傷疤。
惠風臉上暴露了感激的神采,但是感激以後,倒是躊躇著遲遲不肯點頭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