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芙和葉監官的臉上同時呈現了驚奇的神采，但是華芙隻是木然地站著，葉監官卻顯得非常的手足無措。

葉監官隻是悲傷地搖了點頭，哽咽道：“我曉得，你為了你孃的事非常恨我。但是玉芙，我如果本日還在瑞獸館裡喂野獸，我又怎能有錢將你從鄉直接來？我如果不為當初的事情悔怨，又怎肯將你從鄉直接來？你不肯要我的姓，也隻肯用你孃的奶名。你要叫孫玉芙，好，我便將我的親生女兒隨了你，叫玉蓉。”

“以是我平生無兒無女，是個斷子絕孫的人，這都是我的報應！”葉監官的聲音彷彿是從心底收回來的，帶著深沉的慚愧和絕望的自責。

葉監官呼喊蓉兒的聲音漸去漸遠，終至消逝不見，華芙放在回身往幽篁走去。華芙苦衷重重，隻顧著低頭走路，俄然看到前麵的裙裾，吃了一驚，忙抬開端來，驚叫一聲：“夫人。”

舒娥心中微微一凜，心想或許是本身的裙角掃住了地上的落葉，收回了聲響。正在思考要不要就如許走出去，要說些甚麼的時候，卻瞥見竹息園絕頂的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白衣少女，腳步輕巧，衣衫輕擺，一張白玉似的臉上掛著晶亮的淚痕，恰是藏在樹後的玉蓉。

“這些陳年舊事，葉大人自管歸去漸漸揣摩。你對誰心中有愧，將來都要你本身去償，你又何必對我講？本日你我見麵，莫非是為了說這些事情嗎？”華芙問道。

葉監官說側重重地抹了一把臉，手掌在臉上劃過，是一陣涕淚異化的聲音。

“我不是問你玉蓉如何樣，也不是讓你好好待玉蓉，我是讓你放了……”華芙打斷葉監官的話，冷冷地說道。

“我又何必瞞你？你也已經長大了，這些事情，奉告你也無妨。”葉監官低頭說道：“當年你娘新喪，我便在內裡偷娶了你二孃。當時你還在鄉間，以是這些你並不曉得。當時玉津園的內侍監擁有一員空缺，本日看來，那監領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小的官兒，但是當年我卻迷了心竅。你二孃剛懷了兩個月的孕，我……我竟狠下心淨了身……”

葉監官的聲音已經是越來越纖細，說到這裡，竟然不由自主地嗚嗚哭了起來。

葉監官愣了一愣，忙拔步追了上去，一起喊道：“蓉兒，蓉兒……”聲音雖輕，卻顯得非常焦急。

舒娥也被葉監官的一番話說得非常心傷，玉蓉的臉隱在樹後，隔得又遠，看不見她現在是甚麼樣的一種神情。但是她的廣袖中垂出的一隻素手，卻清楚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