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鬆一口氣,又聽內裡傳來徐勝的聲音:“九弟睡下了?”徐太公冇有說話,但兩人的腳聲漸行漸遠,直至不聞。
不知為何,徐衛內心俄然一陣悲慘,窗外那潔白的月光,也變得討厭起來。一把關上窗,竄上床去,拿薄被矇住了頭。
“這話從何提及?契丹與我大宋乃世仇,今仇敵被滅,正該普天同慶,何來不利一說?”徐太公端著碗都忘了吃一口,正色問道。
“本年仲春,遼帝在應州被俘,二百年基業,一朝全休。”徐勝很有些唏噓,他是個甲士,天然曉得從大宋建國以來與遼國的數次戰役,遼國軍隊的強大讓他印象深切。即便這幾年日薄西山,可前些日子大宋與女真人商定從南攻遼,仍舊被江河日下的遼軍打得大敗而回。想到這些,貳內心職業性地有些擔憂。
說話這婦人約有二十六七年紀,盤起的頭髮上插著幾件再平常不過的金飾,上穿一件藍花窄袖短衣,下著羅裙,邊幅雖平平無奇,在徐衛看來,已然是徐家莊裡當仁不讓的絕色了。她恰是徐勝的嫡妻,徐衛的嫂嫂,徐王氏。
見徐衛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連飯都吃不下去,徐太公也駭怪莫名,遂問道:“遼國毀滅,你操的哪門子心?”
“小官人,該吃早餐了。”怪大**聲音定時在房外響起。
“叔叔來了,快些坐下,你哥哥和阿爹稍後便來。”看到徐衛這個小叔子,徐王氏笑道。
徐勝一見,忙叫道:“九弟……”
“自攻遼以來,軍隊一向停駐整訓,冇甚麼事。”徐勝答覆道。
第二日,徐衛正夢見幾個穿戴皮裘,帶著彎刀的外族軍人將他五花大綁,此中一個拿刀在鞋底上抹了抹,問了句“你要吃板刀麪還是擔擔麪?”本身回了一句“擔擔麪”,刀就剁下來了。
徐太公腳步為之一頓,也冇說甚麼,徑直向飯廳走去。徐衛跟在背麵,一言不發,這對父子,大抵向來冇有如此陌生過。
“大哥,遼國已經垮台了?甚麼時候?”徐衛放下碗筷,嚴峻地問道。
本不想起床,但俄然想到大宋即將滅亡,從速一骨碌爬將起來,穿好衣服,衝出門外。便見那怪大媽端著一個銅盆,盛著熱水棉巾。胡亂抹了一把臉,便直奔飯廳。剛轉出走廊,便撞見徐太公拄著柺杖,一跛一跛地從影壁後轉出來,想必是出去晨練之類。
徐衛展開眼,回想起剛纔那亂七八糟的夢,內心堵得慌,冇好氣的應了一聲:“我要吃擔擔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