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長歎一聲道：“也罷，我們清算清算走吧。”

貞媛低頭不語，貞書回道：“嫁個農戶有何不成？這世上農戶遠比侯府多，莫非大家家的女人都要嫁在侯府當侯夫人？那如何也冇見那農戶都斷子絕孫的？這都城又有甚麼好處，叫母親一而再再二三如許低三下四的哭求？祖母明顯是厭我們二房的，我們再如許鬨，隻會叫她更討厭，為何不大師清算清算回了徽縣，仍過我們的安閒日子？”

蘇氏還跟在前麵輕聲叫著：“老祖宗……”

這趙和原不是家仆，隻是他與蘇氏陪嫁的丫環成了親，又兼在外流落不定，便定居在宋岸嶸家中，平常隻以兄弟謙稱。前年那陪房故去，現在這趙和仍還是孤身一人。

蘇氏氣的臉都變了色，顫抖了手指道：“你懂甚麼？與我普通的婦人們，餬口在京中，仆婢成群伏侍著，上好的胭脂水粉用著，綾羅綢緞穿戴，仍鮮豔的如二八韶華普通。我卻在那窮鄉僻壤連件好衣服都尋不到，胭脂水粉都是最劣質的，比在人家跟前，立時便矮了一大截。我無子本已是薄命，若在老死窮鄉，不如就此一頭撞死算了。”

鐘氏頭也不回，進內間去了。

趙和道：“這些日子在京中，我也逛了很多裝裱鋪子，見現在的裝裱技藝也未有多猛進步，反而不及本來。很多家傳技術俱已失傳，真是可惜。”

她仍還是要拿廣濟寺那件事來講事。

蘇氏前幾日雖苦累，還撐得住，這回是真垮了，整小我軟塌塌任由貞書貞媛兩個攙回了小西院。才進了屋子，她兩個將蘇氏扶在床上躺下，貞書正要低頭問蘇氏是否那邊不舒暢，豈知蘇氏一巴掌便刮到了貞書臉上，咬牙切齒道：“都怪你！若不是你惹了北順侯府與貞玉活力，起碼貞媛還能留在京中，你……”

趙和腰間本就常佩著把劍的，此時解了下來拿在手中護住貞書，順貞書所指的方向望去，果見那邊林動木搖，不像是風吹過的模樣。

車行過東市，再行的半個時候，便是城門。出了城門，仍有三十裡時斷時續的繁華，現在天下大定，北蠻安穩，又值名君治世二十餘年，京中一派昇平繁華氣象。

這一行出京，經曆縣，過文縣，方能達到徽縣。自出都城往西北一條官道，曆縣最為平坦，還是都城普通豐麗敷裕之地。文縣有崇山竣嶺，是難行之地。是以過文縣便要二日風景，過了文縣，一到徽縣境內，蔡家寺便近在麵前。

貞書二八韶華頭一返來京，就此便要分開了。此光陰頭也纔剛升起來，馬車行過一處販子，行人頗多，人聲沸壤。趙和指了一處店鋪道：“當年我曾在那邊學徒，一晃竟有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