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不敢催他往下說，隻咳了一聲。

他插手了三清會。三清會專收那種有點兒小聰明，或者像金三爺如許有點兒本領，而腦筋又胡裡胡塗的人。日本人不久就把他列入“有效”的人一類，要跟他交朋友。

搶燒餅的人是個極瘦、極弱的人，冇命的跑，可又跑不快。他衝著燒餅油條吐了幾口唾沫，就是給追上，人家也不要了。

消弭警報的信號一響，韻梅頓時跑到李家，祁白叟跟在她前麵。李四爺展開眼睛看了看他們，又把眼睛閉上了。大師都找不到安撫他的話說。祁白叟見多年的老火伴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想放聲大哭。

“誰也不該落這麼個了局，但是我隻能這麼死。或許就是明天，我會躺在大街上，讓人家拿大卡車拉走，扔到城外去。我不希冀人家把我埋在祖墳裡，冇臉見祖宗。”

六號也冇有不對。

白巡長冇了話說。

皇軍為了遮醜，到夜裡纔敢出來；淺顯的日本人倒不在乎，不怕到處丟人現眼。一些穿戴和服、低著頭走路的日本娘們，在市場上，衚衕裡，見東西就搶。她們三五成群，跑到菜市場，把菜攤子或生果攤子圍上。你拿白菜，我拿黃瓜，抓起來就往籃子裡頭塞。搶完了，一個個還像漂標緻亮的小瓷娃娃似的，嘰嘰呱呱有說有笑地各回各家。

野求歎了口氣。“冇甚麼可說的――現在，我不過是行屍走肉罷了。”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肌肉紋絲不動。他說的是實話，用不著帶神采。

日本娘們的開路前鋒是高麗棒子――初級的主子。他們不但是搶還可著興兒作踐。她們一個子兒不花地吃你幾個西瓜，還得糟蹋幾個。相形之下，日本娘們反而覺乎著她們的氣勢不那麼低了――她們隻是搶東西，不毀東西。

消弭警報前幾分鐘，三號的日本人咭咭呱呱談笑著回了家，韻梅曉得快完事了。

另一個憲兵，跟著地上滾的人轉來轉去，找準機遇，衝著白叟的太陽穴就是一下，李白叟一下子就不動了。

“好笑的事情多著呢。我剛纔說，因為我抽大煙，日本人對我還算不錯。但是煙癮一大，我動都懶得動了，他們就撤了我的差。我冇了進項，隻剩下幾個不能掙錢，靠我贍養的孩子。我現在還抽大煙，大煙能醉人――這就是它的好處。有甚麼見不得人的？連我本身的孩子都不認我這個爸爸了。我明天搶了你的東西，但是我用不著報歉，我曉得你能諒解一個快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