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唯唯忘乎以是,往前一撲拉住他的袖子,仰著頭連續串的題目:“他如何肯給您喝他的茶?前年他到我們這裡來插手鬥茶大會,我千方百計想要獲得他製作的一盞茶,纏著先帝想了很多體例,也冇能獲得。”
鐘唯唯愛茶成癡,那裡還等得,當即摩拳擦掌:“就等陛下的叮嚀了。”
梅塢就在清心殿一角,大軒窗,窗外古梅假山,樹影疏斜,窗下設了亮白如銀、溫軟如錦的龍鬚草席,擺上幾案,可供二人對飲。
重華不知不覺放鬆了緊繃的肩部,神采莊嚴地雙手接過茶盞,當真咀嚼。鐘唯唯嚴峻地盯著他的臉,生恐看到一絲不好、或者是可惜的神采。
恰好重華從始至終都是那副生無可戀的神情,她急得不可,因為恐怕錯過他臉上的神采竄改,便睜大了眼睛把他往死裡盯著看。
一如當年,當年卻再也不能返來。
葛湘君跑過來,一臉的焦急:“你肇事了!”
重華半垂了眼,目光從睫毛裡透出來,不肯放過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不要說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約莫是因為阿誰女人就要來了,重華的眉眼間少了以往的冷硬,就連對待她的態度也要暖和了很多:“不是說過要儘棄前嫌,好好做君臣,做同門的嗎?”
鐘唯唯低頭施禮:“回陛下的話,微臣好了。多謝陛下賜藥,臣銘感五內……”
好吧,物儘其用。
重華坐在燈下看書,玄色繡金的帝王袍服看上去又冷又硬。鐘唯唯看著那件龍袍,俄然有點替他擔憂,一向穿戴如許的衣服,會不會感覺硌人不舒暢?
重華傲慢地抬起下巴:“恰是。”
鐘唯唯冷靜在舌尖滾過這一句話,再冷靜地嚥下肚子裡去,收回目光,烤茶碾茶篩茶,側耳靜聽壺中水響,聽到聲音剛好,水不老不嫩,立即提起水壺,溫盞沖茶,她手裡拿著茶筅,諳練工緻地攪動著茶湯,聚精會神,心無旁騖,和四周的統統事物調和融會,彷彿一副出塵的水墨畫。
重華髮覺到她的諦視,便放了書,抬眼看她:“病好了?”
鐘唯唯被他勾起了興趣:“陛動手裡有梅詢所製的茶?”獲得必定以後,忍不住讚了一聲:“您可真有體例,當年先帝想了很多體例都冇能弄到。”
茶湯在鐘唯唯的行動下垂垂變白,乳霧澎湃,沿著茶盞邊沿堆積而起。她對勁地停下來,昂首看向重華,重華嚇得睫毛一顫,麵無神采地籌辦收回目光,卻見鐘唯唯朝他燦然一笑,雙手捧起茶盞遞到他麵前,有些高傲隧道:“這是我近年來做得最好的一盞茶,敬獻給陛下,請陛下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