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了。”鐘唯唯已經不怪鄭剛中幫側重華扯謊話了,在人屋簷下不能不低頭,鄭剛中也難。
一時夢見阿爹阿孃帶著她和弟弟在上巳節玩耍,阿爹手把手地教她辨認茶葉茶香,阿孃送她貴重的牙瓷茶具,誇她有茶道天賦;一時夢見寄父撫著她的發頂輕聲道,從而後你便有了家,有我在,便有你姐弟一日安然;一時夢見她和重華在蒼山裡設網捕鳥烤了吃,她饞,被燙著了手,重華把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唇邊吹,口裡怪她不爭氣,眼裡卻滿是顧恤;一時又夢見弟弟抱著她哭,說,阿姐,可算比及你返來了,我好想你,我想吃肉,不要吃藥,不想和阿姐再分開。
當年,她分開蒼山進京,重華曾撂下狠話:“鐘唯唯,記著你所說的話,這輩子都不要再呈現在我麵前,不然我會叫你悔不當初。”現在終究到了悔不當初的時候,她卻不悔怨。再給她一萬次機遇,她還是會分開。
重華嘲笑:“可惜這世上並冇有悔怨藥吃。”
鐘唯唯又跪了一會兒,又有人來趕她了:“陛下要寢息了,不準清心殿外有閒雜人等逗留鼓譟,鐘起居郎早前一向在先帝座下當差,莫非不曉得這些端方嗎?”不由分辯,把鐘唯唯拉起來趕到了一旁。
清心殿大總管趙雄圖的聲音驀地響起:“陛下問鄭副統領,當值時玩忽職守該受甚麼獎懲?”
鐘唯唯點頭:“老鄭,你不懂。”她和重華之間的恩仇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她就算認輸,也隻是因為被逼無法。
鄭剛中感喟:“莫非你就如許不吃不喝跪一夜?比及明天,你這膝蓋就廢了。”
鐘唯唯冇處所去,隻好儘量靠牆根站著,把本身往暗影裡藏。她不敢走出清心殿的範圍,就怕一出去就會被藏在暗影裡的人用麻袋套上打死了。
鐘唯唯點頭,非常誠心腸建議:“的確,以是請陛下把臣擯除出京或是賜臣一死,以免汙了您的眼睛。”
鐘唯唯畢恭畢敬,分外惶恐:“回陛下的話,罪臣悔怨極了,如果光陰能倒流,臣願拿十年陽壽換回那一刻,啊,不,二十年!三十年!”
窗外四更鼓響,鐘唯唯展開眼睛,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水,下床洗臉梳頭,翻開門果斷地走了出去。
“天殺的惡賊,姑奶奶我賜給你買藥吃。”鐘唯唯肉痛不已,摸索著在銅壺裡摸到了半壺冷水,狂喝一氣以後隨便洗了洗,蜷著身子躺下去,胡思亂想好久才睡著,睡著了又老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