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柔瞥著她的神采,悄悄鬆了口氣。
墨和紙都是她從裴知予房中得來的,裴知予練字極其講究,隻用墨錠中最好的一截磨出來的墨,剩下的邊角料都隨便賜給了旁人,而那紙,則是裴知予表情不佳時草率寫了幾個字便團作一團丟掉的紙,被雪棠悄悄撿了返來。
語柔一名,是相爺為沈府金枝玉葉的嫡女向羽士所求的名字,現在她的親生女兒返來了,這名字天然該物歸原主。
雪棠起家去開門,就見霍禮笑著說道:“二爺讓李管事挑了些好料子,給女人裁了幾身新衣裳。”
……
定是她神思恍忽,一時看錯了,阿念怎會在這永安侯府當中,還穿戴卑賤的丫環衣裳?
霍禮見她收了,便持續說道:“二爺說,這衣裳是給女人的犒賞,但女人昨日未經二爺答應私行做事,也該好好罰一罰,以是,就罰女人,將這本經籍謄寫一遍。”
從庫房返來,雪棠將藥材交給阿錦,見冇甚麼活計要做,便回了後院的下房安息。
語柔纔是她的親生女兒,是她該捧在手內心庇護的寶貝,而阿念,白費她十六年的和順照顧,不但氣死了她當作親生母親一樣恭敬的老夫人,乃至還企圖殺死語柔,持續占著這沈府令媛的位子!
是她曾經養了十六年的、女兒的奶名。
“母親,您是不是又想起那小我了?”沈語柔怯怯地開口道,“我知母親心善,但是她做下那樣的惡事,心腸如此暴虐,母親如果容她留在相府,今後那裡另有女兒的容身之處?隻怕女兒現在,早已被她欺負得冇了性命!”
說著,沈語柔便紅了眼睛,眼看著就要落下淚來。
二爺……還真是獎懲清楚。
她上輩子是造了甚麼孽,竟然養出如許冇知己的白眼狼!就該讓她活活凍死,才氣解她心頭之恨!
怪不得夙來不近女色的二爺會如此一發不成清算,這些日子,霍禮每晚值夜時,都要讓那些小丫環燒上好幾次熱水。
蘇夫人俄然有些悔怨,即便阿念犯了錯,她是不是,也不該、不該如許絕情……
他的不甘,他的怨,貳心中的鬱結,皆跟著那些筆劃,展露在雪棠的眼中。
看著麵前委曲巴巴的沈語柔,再想起阿念曾做過的那些惡事,蘇夫民氣裡方纔浮起的一丁點悔意立即消逝得無影無蹤了。
雪棠關上門,從抽屜裡翻出兩塊碎墨,又尋出幾張寫過字的紙,在屋中那張陳舊的木桌前坐了下來。
“走吧,隨母親去見崔老夫人。”蘇夫人慈愛地挽起沈語柔的胳膊,往明安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