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丫環關門的動靜,張氏這才展開眼睛,複去把內室的門鎖了,坐到打扮台前漸漸的梳著長髮,隻見銅鏡中映照的才子梨花帶雨,悲傷欲絕。望著台前放著的那一紙休書,張氏說出了伉儷拜彆這半年來的第一句話,“但願有來生,還會與君逢……”
那張氏趕緊哈腰將信撿起,倉猝翻開,隻見了第一行字,眼淚便掉了下來,朝張教頭道:“爹爹,是我夫君的筆跡!”
王倫嗬嗬一笑,道:“我兄長信上所言,不知張教頭籌辦作何籌算?”
王倫忙回禮道:“戔戔小事,不敷掛齒,林沖兄長與我一見仍舊,隻他的事便是小弟我的事,嫂嫂勿要多禮,隻清算了金飾,我們便出城去罷!”
但聽那宅門外從酒樓、茶社伎藝人指下口中傳來的作樂聲,絲竹管絃之調,暢懷痛飲之音,喜迎春節的歡笑聲,張氏那顆飽受煎熬的心,垂垂在這鼓譟繁鬨中死去。
那錦兒見說垂淚道:“碰到蜜斯和官人是我的福分,婢子也冇有親人了,隻想跟著蜜斯去尋官人,蜜斯你莫要趕我走啊!”
王倫見這一家子都給高衙內逼得精力嚴峻,連本身方纔救人的行動都未發覺,隻把本身當作殿帥府派來的人了,當下也不廢話,隻把那信投擲過來,直落到張氏腳旁。
正在這十萬孔殷之時,一個白衣墨客正架起窗戶,整小我往屋內便翻,一見張氏吊頸景象,心中大驚,顧不得了,倉猝往地上一滾,順勢抽出懷中那把佩劍,心中禱告道:“寶劍莫要誤我!”,就依著上輩子跟從鄂西老道學劍十數年的馭劍手感,將那劍便朝白綾方向擲去。
正在這時,忽聽窗戶處傳來一陣纖細的響動,張氏聽了,聞若未聞,此時她早已是心如死灰,隻是悄悄道:“官人,我先走了……”,說完便用力把腳下的凳子重重一踢,瞬時候全部身子的重量都朝她脖子上襲去,卻見張氏隻是倔強的不出聲,冷靜忍耐著告彆這個悲慘天下前的最後痛苦。
張教頭點點頭,便朝渾家使了個眼色,叫她去清算金飾,俄然想到甚麼,忽道:“我這屋前院後都有殿帥府的人盯梢扼守,得先除了這幾個釘子!”
洗了一會兒,張氏用毛巾替父母擦潔淨腳,又冷靜的將水倒回桶裡,提出去倒了。清算完後,喊過站在一旁掩淚的女使錦兒,兩人一起進了房裡。張氏悄悄將門鎖上。錦兒望著娘子還是這個模樣,隻想開口相勸,卻又不曉得該說些甚麼,實是這半年來,相勸的言語早已使儘。自打官人林沖遭發配了,就冇見過自家蜜斯開過口,便如失聲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