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起家勸了一杯酒,說道:“師父如此高強,必是個教頭;小兒有眼不識泰山。”王進笑道:“好不廝欺,俏不廝瞞。小人不姓張,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的便是。這槍棒整天摶弄。為因新任一個高太尉,原被先父打翻,今做殿帥府太尉,懷挾舊仇,要何如王進,小人分歧屬他所管,和他爭不得,隻得母子二人逃上延安府去投托老種經略相公活動。不想來到這裡,得遇長上父子二位如此對待;又蒙救了老母病疾,連日管顧,甚是不當。既然公子肯學時,小人一力奉教。隻是公子學的都是花棒,隻都雅,上陣無用。小人重新點撥他。”
李苦唱個喏自去了。
王進聽得,倉猝出房來見太公,見禮說道:“小人起多時了。夜來多多滋擾,甚是不當。”
那後生道:“叵耐這廝笑話我的棒法!”
李吉道:“大郎本來不知。現在山上添了一夥能人,紮下一個盜窟,堆積著五七百個小嘍囉,有百十匹好馬。為頭阿誰大王喚作‘神機智囊’朱武,第二個喚做‘跳澗虎’陳達,第三個喚做‘白花蛇’楊春:這三個為頭打家劫舍。華陰縣裡禁他不得,出三千貫賞錢,召人拿他。誰敢上去拿他?是以上,小人們不敢上山打捕野味,哪討來賣!”
史進並太公苦留不住,隻得安排一個席筵送行,托出一盤兩個段子,一百兩花銀謝師。
當日因來後槽看馬,隻見空位上一個後生脫著,刺著一身青龍,銀盤也似一個麪皮,約有十八九歲,拿條棒在那邊使。
史進歸到廳前,深思這廝們大弄,需求來薅惱村坊。既然如此便叫莊客揀兩端肥水牛來殺了,莊內自有造下的好酒,先燒了一陌“順溜紙”,便叫莊客去請這當村裡三四百史家村戶都到家中草堂上序齒坐下,教莊客一麵把盞勸酒。史進對世人說道:“我聽得少華山上有三個能人,堆積著五七百小嘍囉打家劫舍。這廝們既然大弄,必定遲早要來俺村中羅噪。我今特請你世人來商討。倘若那廝們來時,各家籌辦。我莊上打起梆子,你世人可各執槍棒前來救應;你各家有事,亦是如此。遞相救護,共保村坊。如果能人自來,都是我來理睬。”
便教那後生:“來拜師父。”
王進看了半晌,不覺失口道:“這棒也使得好了,隻是有馬腳,嬴不得真豪傑。”
史進每日求王教頭點撥十八般技藝,一一重新指教。
那後生聽了大怒,喝道:“你是甚麼人,敢來笑話我的本領!俺經了七八個馳名的師父,我不信倒不如你!你敢和我叉一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