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倉猝到房裡取了吳用的書,自帶了銀兩,出來鎖上房門,分付牌頭把守,便和那人離了牢城營裡,奔入江州城裡來,去一個臨街酒坊中樓上坐下。那人問道:“兄道:兄長那邊見吳學究來?”宋江懷中取出版來,遞與那人。那人拆開封皮,重新讀了藏在袖內,起家望著宋江便拜。宋江倉猝答禮,道:“適間言語衝撞,休怪。”那人道:“小弟隻聽得說:‘有個姓宋的發下牢城營裡來。’平常時,但是發來的配軍,常例送銀五兩。今番已經十數日,不見送來。本日是個閒暇日頭,是以下來取討。不想倒是仁兄。恰在營內,甚是言語冒瀆了哥哥,萬望恕罪!”宋江道:“差撥亦會常對小可提及大名。宋江故意要拜識尊顏,卻不滿足下住處,又無因入城,特地隻等尊兄下來,要與足下相會一麵,以此遲誤日久。不是為這五兩銀子不拾得送來;隻想尊兄必是自來,用心延挨。本日幸得相見,以慰平生之願。”
宋江聽罷,便去身道取出一個十兩銀子,把與李逵,說道:“大哥,你將去贖來用度。戴宗要阻當時,宋江已把出來了。李逵接得銀子,便道:“倒是好也!兩立哥哥隻在這裡等我一等。贖了銀子,便來送;就和宋哥哥去城外碗酒。”宋江道:“且坐一坐,幾碗了去。”李逵道:“我去了便來。”推開子,下樓去了。戴宗道:“兄長休借這銀與他便好。卻小弟正欲阻,兄長已把在他手裡了。”宋江道:“倒是為何?”戴宗道:“這廝雖是樸重,隻是貪酒好賭。他卻幾時有一錠大銀解了!兄長他賺漏了這個銀去他倉猝出門,必是去賭。若還博得時,便有得送來還哥哥;如果輸了時,那討這十兩銀來還兄長?戴宗麵上須欠都雅。”宋江笑道:“尊兄何必見外。些須銀子,何足掛齒。由他去賭輸了罷。我看此人倒是個忠心直男人。”戴宗道:“這廝本領自有,隻是心粗膽小不好。在江州牢裡,但醉了時,卻不何如罪人,隻要打普通強的牢子。我也被他扳連得苦。埋頭起見不平,好好強漢,以此江州滿城人都怕他。”宋江道:“俺們再飲兩杯,卻去城外閒一遭。”戴宗道:“小弟也正忘了和兄長去看江景則個。”宋江道:“小可也要看江州的景色。如此最好。”且不說兩個再喝酒。隻說李逵得了這個銀子,深思道:“可貴!宋江哥哥又未曾和我厚交,便借我十兩銀子。公然仗義疏財,名不虛傳!現在來到這裡,卻恨我這幾日賭輸了,冇一文做豪傑他。現在得他這十兩銀子,且將去賭一賭。倘或博得幾貫錢來,請他一請,也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