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武鬆起來,洗漱罷,浩繁上戶牽一□【字形左“羊”右“空”】羊,挑一擔酒,都在廳前服侍。武鬆穿了衣裳,清算巾幘,出到前麵,與世人相見。眾上戶把盞,說道:“被這牲口正不知害了多少人道命,扳連獵戶吃了幾頓限棒!本日幸得懦夫來到,除了這個大害!第一,鄉中群眾有福,第二,客侶通行,實出懦夫之賜!”武鬆謝道:“非小子之能,托賴眾長上福廕。”
武鬆縛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柴進又治酒食送路。武鬆穿了一領新衲紅繡襖,戴著個白範陽氈笠兒,背上包裹,提了哨棒,相辭了便行。宋江道:“賢弟少等一等。”回到本身房內,取了些銀兩,趕出到莊門前來,說道:“我送兄弟一程。”宋江和兄弟宋清兩個等武鬆辭了柴大官人,宋江也道:“大官人,暫彆了便來。”
武鬆讀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回身再回旅店裡來,深思道:“我歸去時須吃他嘲笑不是豪傑,難以轉去。”存想了一回,說道:“怕甚麽鳥!且隻顧上去看怎地!”
相伴宋江住了十數日,武鬆思鄉,要回清河縣看望哥哥。柴進、宋江兩個都留他再住幾時。武鬆道:“小弟因哥哥多時不通訊息,隻得要去望他。”宋江道:“實是二郎要去,不敢苦留。如若得閒時,再來相會幾時。”武鬆相謝了宋江。柴進取出些金銀送與武鬆。武鬆謝道:“實是多多相擾了大官人!”
酒家那邊肯將酒來篩。武鬆煩躁,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飲老爺性發,通教你屋裡粉碎!把你這鳥店子倒翻轉來!”酒家道:“這廝醉了,休惹他。”再篩了六碗酒與武鬆吃了。前後共吃了十八碗,綽了哨棒,立起家來,道:“我卻又未曾醉!”走出門前來,笑道:“卻不說‘三碗不過岡’!”手提哨棒便走。
政和……年……月……日。
武鬆看了笑道:“這是酒家詭詐,驚嚇那等客人,便去那廝家裡歇宿。我卻怕甚麽鳥!”橫拖著哨棒,便上岡子來。
三個來到旅店裡,宋江上首坐了;武鬆倚了哨棒,下席坐了;宋清橫頭坐定;便叫酒保打酒來,且買些盤饌果品菜蔬之類,都搬來擺在桌上。三人飲了幾杯,看看紅日半西,武鬆便道:“天氣將晚;哥哥不棄武二時,就此受武二四拜,拜為義兄。”
說時遲,當時快;武鬆見大蟲撲來,隻一閃,閃在大蟲背後。那大蟲背後看人最難,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掀將起來。武鬆隻一閃,閃在一邊。大蟲見掀他不著,吼一聲,卻似半天裡起個轟隆,振得那山岡也動,把這鐵棒也似虎尾倒豎起來隻一剪。武鬆卻又閃在一邊。本來那大蟲拿人隻是一撲,一掀,一剪;三般捉不著時,氣性先自冇了一半。那大蟲又剪不著,再吼了一聲,一兜兜將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