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以後,三藩大亂。
穆氏高低核心權勢被架空,昔年統領西海岸華人間界的“教父”穆楓,於兩月前失落。美國佬踩著厚重軍靴幫襯這座掩在鋼鐵叢林下的中式老宅時,早已忘了聯邦當局與“穆先生”一貫的友情,鹵莽地查封穆氏涉嫌“違法”的相乾財產。
但本年穆楓不在,褚蓮也不在,統統彷彿都變了。
冇有人動。佛堂裡站著的兩個小丫頭麵麵相覷,有些躊躇,卻不敢做進一步的行動。目睹夏芊衍就要發作,跪在蒲團上的穆老夫人開了口:“你們照做吧,表蜜斯害喜嚴峻,既然不愛聞這香的味道,拿走便是……”
老宅子江南天井式的飛簷掠過夕照餘暉。此光陰已傍晚。
夏芊衍哈哈大笑:“這還得感激母親您呀!我的‘身份’,是您默許的,先頭穆先生還在時,多虧您的‘默許’,才叫穆先生和褚蓮之間有了嫌隙,這幾個月間,褚蓮是被我擠兌很多,可這是為甚麼呀?您不曉得?”
日已傍晚。
連夏京傳都大驚,已感遭到事情大不妙。
過了好久,才聽老夫人緩緩開口道:“聽她們說,你這幾天和妍妍鬨脾氣?她隻是個孩子,不懂事,再如何說,也是穆先生的骨肉……”
當時是因為加州小野狼橫空出世,“教父”力挽狂瀾,穆家才躲過一劫。多年以後的加州,穆氏麵春聯邦當局的清理,卻顯得疲憊而有力。
穆老夫人雙手合十,虔誠地對著立麵大佛像叩首:“我的兒子,隻求佛祖保佑他……”隻是安靜地祈求,不想話說出以後,卻震驚她心底把柄,一時候慈母情素湧上來,眼眶潮濕,老夫人喃喃道:“梓棠,我的梓棠啊,從小就乖就聽話,在他父親麵前,是個討厭的孩子,他父親哪曉得啊,這孩子是到處護著我……那年,先穆先生大隊人馬去唐人街的中餐館接倫敦家嫂,我事前是知情的,我的梓棠卻不曉得啊,儘覺得是他父親在內裡養瞭如夫人,那孩子為我抱不平,單槍匹馬就闖去那間餐館,與他父親大喊小喝,穆先生動手多狠呀,讓梓棠跪在內裡毒日劣等他,返來以後我才曉得,梓棠被他父親一腳踹斷了一根肋骨,那倔孩子,竟一聲不吭,單聽他父親胡話,直挺挺跪在那兒一下午……”
穆老夫人的聲音如同繞在香霧中,淡淡彌散開來:“是我對不住梓棠,對不住阿季。”
穆老夫人沉默好久,才問道:“阿季呢?如何好久也冇看到她?”
穆老夫人說著說著,兀自流下淚來。她的梓棠,她的兒子,此時不知身在那邊,不知……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