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因為他身上燻人的香味,內心有點惱火,繃著臉看著他。他尤不自知,眉梢帶喜地旋開瓷盒,濃烈的香氣撲鼻,裡頭的桃花形胭脂色彩紅得嚇人。
白兔終究發覺到她彷彿在活力,頓時慌了神,吃驚兔子似的耷拉下耳朵,帶著不解,怯生生地答覆:
桑葚子靠在門框上,撓了撓腦袋,連打了幾個哈欠方纔復甦,搓搓手,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想乘船嘛,也不是不可,可你想借我的光,我又有甚麼好處?”
回到堆棧,剛踏上二樓,就瞥見桑葚子背個書篋從走廊絕頂倉促而來,一把拉住白兔說:
“好處?前天吃晚餐時我上了樓,也不曉得是哪個摳門裝成拉肚子,哄小白替你付了賬。昨晚你又帶他去逛青樓,教壞良家少男,我本來想再瞥見你時,就放狗咬你……”她笑容可掬,暴露八顆白森森的牙,拎起一隻毛茸茸的東西,含笑送到他麵前。
“桑葚子呢?”她冷冷地問。死神棍,竟然敢帶白兔逛青樓!
“搭順風船?”天賦剛亮,桑葚子就被冷凝霜的拍門聲驚醒,蓬頭垢麵地站在門口,打著哈欠翻了個白眼,“這類事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說?”
白兔看了她一眼:“我還覺得掌櫃的給三百兩你必然會同意,成果你開口就要價五百五十兩,一下子長了二百多兩,掌櫃的竟然也承諾了。”
“現在就去?”白兔吃驚地問。
哈二歪了歪頭,它第一次見到如此神經質的人類。
冷凝霜微訝地揚眉,神棍要去麗州?還真巧!
哈二打了個噴嚏,一頭霧水地跟著仆人走了。
冷凝霜啞然發笑,她上輩子好歹也是做金融投資的,隻可惜當時學的專業現在底子用不上。
一聲尖叫,桑葚子連滾帶爬逃進屋裡,噌地跳上床,驚駭地瞪著哈二。
“哦。”白兔呆呆地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你如何才返來?你不是說明天要跟我去香茗館嗎,你還去不去?”
“現在就去!你如果想去就快點走,我鄙人麵等你!”桑葚子一邊說一邊忙忙地往樓下趕。
出了同濟堂,歸去的路上白兔悶悶不樂,冷凝霜不會猜他的心機,迷惑地問:“你如何了,也不吭聲,肚子餓了?”
“明天香茗館開張,顧員外辦了個詩文會掃興,我和桑兄去賣詩文。厥後我寫的文章被顧員外看中了,他很歡暢,還拉我們去喝酒。剛好那家酒樓裡有人賣胭脂,我賺了錢就想給你買胭脂。”
冷凝霜關上房門,低頭看向掌內心的胭脂。他到底還是買了,這麼固執地要送她禮品,這麼千方百計想贏利給她買禮品的人,他還是頭一個。她挑起一點抹在手背上,淺吸了一口氣,濃烈的味道一聞就是劣質香料,乃至香得很刺鼻,可當鮮紅的胭脂色暈染在肌膚上,那便宜的苦澀味順著毛孔滲入,卻在刹時變幻成純天然蜂糖,津潤了她的內心,讓她產生一絲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