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孃舅,現在鄉村人餬口都好了。咳咳,你說我這個馬鋼工人當的值嗎?咳咳……”我無語。“咳咳咳,馬鋼工人啊,咳咳,馬鋼工人啊……”曉媚邊咳邊嘟囔。
一個被男人丟棄的女人瘋了,她**著身子,叫著男人的名字瘋跑,在開滿油菜花的田塍上像隻龐大的胡蝶在飛舞。她的老孃在前麵盤跚追逐,心焦地喊著:“小妹返來!小妹彆跑!”女人冇有停下腳步,她遊過金黃色的油菜花海,掠過碧綠的麥浪,跑上一座通往苜蓿花圃的獨木小橋。橋的另一頭車貴金牽著“蝦子”在遊行,女人看到車貴金猛撲疇昔,腳下一滑,跌入水裡。“小妹,小妹……”車貴金聽到有個衰老的聲音在叫。“曉媚!”車貴金跳進水裡。
“現在小孩都買衣穿了,織甚麼毛衣呀,冇事的話,你就種點花,養點草。我下返來,給你帶花籽和土來。”
但願朽邁病困的她,餬口中有點綠色,而不儘是暗淡色。
兩家人顛末協商,給落水而亡的他們停止了冥婚,把兩個瘋子葬在了一起。
崔璨讀書非常勤奮年年拿獎學金。這減輕了曉媚的承擔,榮光了曉媚的心。崔璨固然是學醫的,她心疼她媽,可拿纖維化了的塵肺病也冇轍。
我帶了些家裡的土特產——雞蛋、芋頭、藕粉、母雞、老鴨去看她。她對我搖點頭說:“孃舅,雞蛋、芋頭、藕粉我留下,咳咳,母雞、老鴨你帶歸去吧。你看我咳的。咳咳,我弄不了這個。咳咳……”
曉媚不得不辭了建材公司的事情,拿著不幸的退休人為,勒緊褲腰帶供崔璨讀書。她一日三餐粥,冇有給本身買過一件新衣,她的衣都是她嫂子小龐送她的。
兩年後,曉媚感受嗓子疼,老是咳嗽。她去買了止咳糖漿喝。喝了幾瓶不見好,嗓子灼燒,黃痰不竭產生,她咳個不斷,吐個不斷。她去病院瞧,大夫開了咳特靈。吃了一個禮拜也不見好,又吊紅黴素消炎水,吊了三天,症狀略微有所減緩。息了幾天又犯了,整天整夜地咳,不能入眠。她又去瞧了中醫,開了幾副中藥吃了,吃的時候,嗓子感受潤潤的。可過不了半小時,嗓子又癢起來了,像是有小蟲子在喉嗓裡爬。不咳不可,咳了一陣嗓子又疼起來,像火燒。她隻好不竭地呡著中藥。飯也不想吃,隻喜好吃軟軟的滑溜溜的銀耳。
月明星稀,樹影憧憧。我陪曉媚去了瘋子的墳頭,墳頭很大,重生的草芽從土裡探出頭來。曉媚買了一包紙錢,她悄悄地跪在墳前燒著紙錢,火光騰躍著,氛圍中滿盈著油菜花的暗香氣。紙錢燒完了,曉媚站起,“來世再見!”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