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你一杯,今後你家有甚麼事,固然來找我。”
“丫頭從糠壇跳到米壇,我有甚麼好難過的?”他被舅子打斷了話頭,無趣起來。拿起煙槍抽菸。從荷包裡捏菸絲。荷包裡他還隨時放了一對骰子。他摸到了骰子,拿出來講:“今晚月色好,不如我們就在船上來玩兩把。”一些人喝了酒鎮靜,聽他說玩兩把,都說:“好,好,好。”因而幾個好賭分子,他們就圍攏了來,把幾對糕放在船艙,拚接起一個平台來。船閒逛閒逛的,他們也不管,趴在船上就在搖擺的船艙擲起骰子來。胡能人一擲擲了個五點,他嫌小了,耍滑,用腳一跺船,船晃了,骰子也跟著閒逛,落定一看,卻成了三點,更小。輸了。他又擲。這回眼看是個大點,是十一點,不料船晃了,骰子持續晃,最後晃成個四點不動了。他說:“是十一點。剛是十一點。”世人說:“骰子落定了算呢。”
“我敬你一杯,冇有我胡能人擺不平的事。”
“普通般。”
胡能人用手指著五少爺說:“姑爺,你好福分!不是我吹,我家女人那可不是普通的人物。”又看著朱大貴說:“你家是花了點銀子,可娶到我家女人,不虧,你們就等著納福吧。”
“新娘子吃雞脯,早納福,晚納福。”
“親家比來手氣咋樣?”
“再見。”
“在船上擲呢,船哪有不晃的,落定纔算。”
“賭桌台上無大小。”
“我敬你一杯……”他能吃能喝能說。彆人都喝好吃好放下筷子了。隻要他一人還在吃。吃的實在撐得慌了,他打著飽嗝站了起來。世人見他站起,紛繁站起離桌走出客堂。因而放炮仗恭送。給每位新親贈送一對糕。
胡能人這桌上,是朱家的一個堂兄斟酒。他對胡能人陪嫁得少也不滿。他不客氣地說:“親家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客氣。”胡能人道:“那是那是,開親是一家了嗎,我客氣啥?”
“親家。放心。”
“是船晃的,不算。”
“我敬你一杯,今後我們就是親眷了。”
“快脫,快脫。願賭伏輸。”
新娘子一進村。主事的小叔問了媒人派幾隻船去,問完就趕快親身解纜去胡家接新親。讓媒人去接呀。不可。冇這端方。新娘子進了門,媒人甩過牆。媒人就吃酒回家了。新親高貴,得男方家長親身來請。新親是女方的男眷,孃舅、姑父、姨夫、兄弟、叔伯、侄子等。新親高貴,不能讓其徒步來。按胡家要求啟動了三隻大船去。叫了六個船伕。還專門請了一個拔船徒弟。因為路上要過兩道壩埂。拔船的徒弟祖上是馳名的竊賊。技藝高超。此中一項絕技就是拔船。幾個壯勞力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氣拔疇昔的大船。他一小我悄悄鬆鬆就能拔疇昔。拔船絕技的關健是定樁。他家有便宜的大大小小的木樁。定的時候按照船的體型,樁的位置高度定的恰到好處。如許就靠著這些樁,他一人就悄悄鬆鬆快速地把船拔疇昔。水路比陸路繞遠些。一來一回,路上又有兩道壩埂。到了壩埂,船上的人要下船站在河堤上,等拔船的徒弟定樁,把船拔疇昔再上船。如許就遲誤了很多工夫。等新親來到朱家,已經是上燈時分了。按端方老親陪新親。朱家的孃舅姑父姨夫叔伯來陪。小叔把新親領到公佃農廳。對胡能人說:“胡親家,我也不客氣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不清楚你家人,我們這就開酒。三方酒你來安排坐席吧。”胡能人做主持做慣了,他樂於做。他就分撥誰坐一席,誰坐二席,誰坐三席,誰坐四席。上席和下席留給朱家人來作陪。因為人多,第三桌的上席也是胡家人坐的。昂首嫁女兒,低頭娶媳婦。以女方家為主。男方人坐下席作陪斟酒。他坐了第一桌的一席。他兒子坐了第二桌的一席,他孫子坐了第三桌的一席。新親酒上,女方祖孫三代為大。二三四席是按輩分與春秋大略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