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是厭著那一家子人,卻也畢竟是姓顏的,這幾小我卻將她家裡的事當作笑話兒來講,語氣中極儘調侃鄙薄之意,這叫人如何聽得下、忍得住?
內心揣著這個動機,他走得更加心不在焉,待聞聲耳畔傳來潺潺水聲時,這才發覺,他已然站在了聞笛彆館的淺溪邊兒上,麵前落英成陣、亂紅飄墜,清澈的溪水裡寥落了無數的粉蝶兒,石階上也滿滿皆是,堆雪似地鋪了一層,倒是東風捲得均勻。
兩下裡正正打了個照麵兒,傅庚驀地覺出劈麵之人有兩分麵善。
花障中眾女正聊到好處,猛可裡卻聞那一頭傳來了腳步聲,接著另有男人低低的咳嗽聲響起。眾女俱是大吃了一驚,紛繁愣住話頭,循名譽去。
她的話引來一陣附和的擁戴聲,便有一管清秀的聲音歎了一聲,接下了話頭:“唉,那顏女人委實也是個不幸人,打小兒便冇了娘,親爹又走得早,現在她上頭有個麪人兒似的繼母,底子當不得用,下頭還要拉扯個不成器的親弟弟,家裡又是好幾房的人住在一起,這日子想也過得不易……”
“……依我說,你且歇了給你那表兄續絃的動機纔好,”一個有些張揚的聲音說道,聽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模樣,不過那語氣裡卻有種老氣橫秋的味道,還雜著多少驕易:“那顏女人雖是不差,可顏家倒是商戶,這倒還也就罷了,偏那顏家現在式微的得很,若婚事得成,今後那一家子還不得粘上身來?便是費事事也少不了你的,你何必找這個罪受?”
傅庚的眉心蹙了蹙。
內心轉著這些動機,他一麵加快腳步往花障的方向行去,方行至那花障的出口處,驀地麵前一花,猛不防那邊頭竟鑽出一小我來。
便是這般隨隨便便地站在這暖風落英下,這位太子少師倒真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模樣,與傳說中的“傅不吝”可一點兒也不像。
顏茉微有些入迷,直到那花障裡傳來的說話聲漸響,她才又轉回了心機。
如此一想,傅庚的步子便邁得更疾了。
方纔那驚鴻一瞥,唯見那一抹暖色掠過滿架繁花,輕而迅捷,若畫稿上的顏料一筆拓開,因而那畫兒便亂了,豔了,冇出處地叫民氣尖發顫。
眾女一聽此言,立時便又開端了一場熱烈的會商,你一言我一語,將顏家的事情說了個七七八八,說到熱烈處時便齊齊笑出聲來,那笑聲直震得架子上的花兒也跟著悄悄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