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孃家也隻是普通的人家,其父先還在按察司任了個不入流的檢校,倒是個魯拙不會做人的,一向得不到升遷。家中又隻得一個兄長,也是個讀書不成做事笨拙的,所娶之妻亦不過是布衣之女,一家子家計並不大好。
“我才從外頭返來,剛好見你們這裡散了,順道兒過來接你們。”傅庚笑道。
侯府女人們的課程安排為上/三/日、休一/日。琴課與女紅課因上課地點分歧,是以分為兩天,亦是一個時候的時長,開課時候亦稍晚,自辰正而始。
侯夫人笑道:“這便很好了,祖母很喜好。”又叮嚀素雲:“去裡屋將架上第二層的那隻箱子拿過來。”
“棠姐兒想要那部書,我便給她啦。”傅庚笑道。
辰正未至,傅珈等人便悄悄坐於琴台前,倒也冇了昔日打口沫官司的心機。大師都是頭一回上課,不免有些惴惴。
傅庚與王氏一麵走,一麵輕聲說話。冇說幾句,話題便轉到了傅珺的身上。傅珺便豎著耳朵聽。
一夜無話。
傅珈不敢就接,轉頭去看張氏,張氏便起家道:“珈兒還小,用不上這些呢,夫人留著給旁人吧。”
因而,小丫頭在前打著燈籠,懷素等幾人則不遠不近地跟著,傅庚攜著王氏,王氏又牽著傅珺,一家子往秋夕居走去。
辰初正,柳夫子一身青衣素裙,自門外走了出去。她是個樣貌端肅的女子,膚色微黑、眉直眼正,麵相非常峻厲。她並未幾話,進了琴室後隻略點點頭,便開端講課。
傅珺曾偶聽王氏說過,《頤真》此曲,取“謂寡慾以養心,息靜以養真,守一處和,默契至道”為意,曲韻簡明沖和。卻見柳夫子撫此曲時,果然是麵色淡然,一雙不大的眼睛微微闔住,雙眉舒放,似是沉浸在樂曲當中。
王氏便悄悄一笑,柔聲道:“你呀,偶然候還真像我父親,都是這麼個擰的性子。”
因她麵孔淺顯、為人拙直,是以倒也未曾惹出甚麼事來,一起安然走到現在。現在能得進入平南侯府,每年束脩不低,更兼四時新衣、時令節禮一概皆是全的,她自是樂得於此長駐,便是無事,亦取個平靜之意。
如許的場景,與宿世傅珺常見的一家三口走在路上的景象何其類似?隻可惜,宿世的她無緣領受。現在麼,固然此情此景非常誇姣,可歎囿於禮法,倒是不能經常體味了。
後柳夫人亦因病畢命了,柳妤不肯再憑藉兄長嫂嫂,乾脆自梳不嫁。又因幼時曾得名師指導,琴藝上自有貫穿,便乾脆拋頭露麵,打出師尊招牌,去富戶或高門中坐館,專授閨閣琴藝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