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虎山怯岑嶺。
趙儼山推開桌上酒罈杯碗,藉著酒勁甩開將近有四尺長的牛皮紙張,油墨傾瀉處儘顯群虎山全貌,連看慣了軍伍中精準詳細輿圖的鄭霄雲都眯著眼睛當真打量。
說來奇特,按理說已經家道中落的金家應當日漸西山,可這涼州地界彷彿連風水都與中原分歧,金家不但冇說就此陵夷,反而日漸龐大,舉族百人遷徙到天水後遭到了與其齊名的雲家家主出城十裡相迎,被歌頌為鳳羽龍鱗入天水,本應是喪家之犬惶惑而逃,卻成了一樁嘉話。
被其他幾座山頭羨煞的一老一少有力的癱坐在原地,正應了那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三當家的趙儼山不知從哪搞來了幾壇涼州境內馳名的寒潭香,將侯霖一夥幾個他勢在必得要培養用親信的人請到他那算不上寬廣卻充足容下幾十號人的屋宅中。比起官宴上遊刃不足的推杯換盞,這些莽漢倒是直白的很,冇有那麼些繁文縟節和花花腸子,隻要有人敬酒就會一口乾儘,還咂吧咂吧嘴,回味無窮。
酒過三巡,還略有拘束的世人喝開了也就冇那麼多顧忌,連趙儼山都臉頰微紅,鼓起時道:“我趙儼山雖說是這怯岑嶺的三當家,倒是實打實的赤手掌櫃,說的話還不如一個小頭子管用。承蒙各位汲引,今後我怯岑嶺百尺雕欄更進一步時必定忘不了各位。”
而此時駐馬在小叢峰大當家魏老頭兒麵前的紈絝後輩恰是金家嫡門的三公子金泰衍。
趙儼山第一次正視麵前這個一向都未放在心上的年青人:“倒是小瞧你了。”
“魏老哥,這金家三公子為人凶險狡猾,更兼狼子野心。連從小一起玩到大的親哥哥都能借刀殺掉,我自認見慣了世態炎涼,可如此薄戾的人倒是頭次見到。”
魏老頭一言不發,隻是衝著年青墨客搖了點頭,彷彿有難言之隱。
魏老頭自嘲一笑:“旁人眼中小叢峰幾千號弟兄唯尊我命,忠心耿耿。料得我手腕非同,我亦自認心狠手辣遠勝凡人。可比起金家這後生城府,差異何止是千裡之遙!他短短幾句話毀去我多年積累下的名譽名聲不談,更讓我小叢峰千號人與他金家綁在一起,至死才氣脫縛,可他這淩厲手腕,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還不把我們當作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