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如酥雨落窗,軟而溫細,讓王寧不自發的打了個顫抖。
長安。
王寧頭埋的更低,緊咬著發乾脫皮的嘴唇,死死的忍耐著心中那份積累不知幾月還是幾年的滿腔肝火。
一刻後。
青簾落下,銅鈴聲起。漸行漸遠的馬車上又傳來那少女的話音:“嫂嫂,你跟這幫莽夫說這麼多乾嗎?他們聽得懂麼?要我說他們和那幫暴民一樣、都該死!”
“王都尉還是想想如何和郡丞大人交代吧。”
王寧提著兩顆人頭和幾十名兄弟朝著北邊走去,邊走邊唱那些暴民掛在口中的造反歌:“天失威,漢失德、西涼儘是白黃禾、搶他娘,乾他娘!霸王來時不納糧!”
遠處一輛吊掛著銅鈴的馬車一起響徹,清脆動聽的鈴聲讓王寧入迷。
侯霖一大早就趕到了這裡,早有吏部的官員在外等待,將一顆刻著‘司職敬守’四字的治粟都尉官印交到他手中,鬍子一大把的吏部主事打量了上麵前在長安小馳名譽的年青人,再三叮囑喪失官印是砍頭的大罪,才踱步拜彆。
“王都尉是控弦縱馬的妙手,疆場之事我一婦道人家不懂,但這武威郡裡甲冑兵器多出於我金家礦山,半賣半送予郡丞大人一是因為這大男人民本分,二呢,也但願披堅執銳的將士能保武威一郡之安,郡府淪亡時我還在想常日來看著能征善戰的郡兵如何就打不過舉著鋤頭棍棒的暴民,本日見到王都尉小有感悟,想必武威軍旅有很多和王都尉普通的人。”
一身大漢郡國從七品鎧甲的騎都尉竟然讓一名惡奴用馬鞭抽臉,不知丟的是王寧的人還是朝廷的人。
銅鈴聲更加微小,王寧站在原地手裡握著鐵劍,身後幾十個兄弟呆呆的看著他,溫馨的出奇。
邊境版塊像極一隻臥身猛獸的大漢輿圖裡,這座經滄桑光陰浸禮的古城便位於胸口之處,是支撐這個龐大帝國運作跳動的心臟。
長安北邊度江門外的叢林早晨常有奇特的聲音傳出,科學的白叟說那是當年死在長安城下的匈奴冤魂找不到草原方向,夜夜哭泣。
長安西邊,瑞安門。
對於這些世族王寧談不上討厭,更說不上喜好,他隻曉得老子提刀挨箭拿頭換功名的時候,這些從小錦衣玉食的公子少爺們花前月下寫些讓人一身疙瘩的酸文就能登進廟堂,還他媽的官壓老子一級,甚麼世道!
他縱馬趕上之前那輛馬車,幼年清秀的車伕嗬叱一聲,揚起馬鞭朝王寧臉上揮去。
王寧剛拔出佩劍,中間走出武威功曹史摁住他的手,搖了點頭,王寧呆呆的看著帶血的車輪印一向駛出城門,仍由臉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