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非常不解，迎前問道：“邱叔叔，你剛纔射的阿誰箭靶還是新的，你怎地就將它撤換下來了？”

邱禁見少年不語，便將手指向遠處一點：“宿平，你再看那衡山之上的竹林。”

正待宿平開口之際，邱禁那邊已舉弓在前，自腰側的箭囊裡敏捷取出一枚箭矢，悄悄鬆鬆拉了一個滿弓，也不見如何對準便射了出去，那行動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宿平剛經一陣憤激，心中早已亂了，那裡還理得清邱禁說了甚麼？不由想道，邱叔叔說得不錯，怨怒公然要不得，今後須很多減輕視。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幾個字的意義，你可懂嗎？”

宿平終究忍耐不住，先出口道：“邱叔叔，你手中的，但是三絃弓？”

“是。”宿平又點了點頭，臉上的迷惑倒是更甚。

宿平現在的目光卻不在那箭靶之上，隻是怔怔地望著邱禁，雙頰有些發燙，滿腦滿耳所響儘是阿誰“著”字，另有咚咚的心跳聲，心中泛不起任何念想。

宿平聞言瞪大雙眼，半晌過後，無法點頭。

宿平頓時記起雞鴨之事。雞鴨大了，就被宰殺；竹子高了，就會刮折……邱叔叔說他在那詹都頭眼中，便如雞鴨普通……實在是想說他本身如果過分短長，那詹都頭便會盯防著他……難怪那廝總來難堪邱叔叔，也難怪邱叔叔要假裝拉不動三絃弓……是了！邱叔叔方纔將那射完的靶子藏到彆處，定是怕被詹都頭瞧見了、起了狐疑！少年想通了樞紐，看向邱禁的目光不免又多了一絲憐憫。

“宿平，”邱禁這時喚了一聲，打斷少年思路，接過其手中的竹籃子，一手指向劈麵箭靶道，“你疇昔替我取了那三枝箭返來。”

邱禁倒是麵泛古怪之色，複又一笑道：“宿平說得不錯，我且忍他一時。”公開裡卻捏緊了拳頭：各自為營不假，但能入禁軍之人，卻不是他詹納司……而是我邱禁！

邱禁猝不及防，一陣愣神。

“天然是大的，小的吃不出幾兩肉來。”宿平傻傻一笑，似是嘴裡正含著一塊甘旨的雞腿，末端又道，“邱叔叔，你問這些做甚麼？”

邱禁又道：“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秀木’便是奇高的出頭之竹，‘林’便是這竹海，如果有那一根竹子長得太高了，拔出了頭，大風……就將它給刮折了。”

不一會兒來到邱禁跟前，表情終究平複了很多，宿平拿眼睛瞅了瞅邱禁肩上的竹弓，默數了一遍：“1、2、三，”昂首看向對方的眼神裡有了一些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