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軍每逢製弓之時，均會在山腳處搭上一個營帳，營帳外選一空位插上遠近不等數個箭靶，以供試弓之用。

“我來問你，這竹弓射程如何？”本來詹都頭卻在這個當口考覈起兵士來了，那神情有模有樣，彷彿一副長官氣度。

宿平見了獵奇，便扯了扯邱禁的衣角，道：“邱叔叔，他們如何笑成瞭如許？”

此時有一人從前麵斜插出去，將宿平的胳膊拉了一拉，倒是侯誌。

詹都頭嘴角一翹，倒是按捺不住笑意。

宿平當真說話的模樣惹得邊上的兵士都笑了起來，此中一個叫道：“宿平真是短長，已經有五年不尿床了。”

詹都頭也不推讓，帶了一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百五十步的靶線前麵。如此那般行動又演練了一遍，隻是沉馬運氣、拉弓瞄靶各自都添了一個呼吸的時候。最後那射出的箭頭偏了靶心之下三寸，又是惹得一陣讚歎。

人群之間俄然有人叫了一聲：“都頭，如何不去嚐嚐那一百五？”

詹納司雖當了都頭，但其恭維阿諛行動卻為治下兵士所不齒。而邱禁為人熱忱，頗受弟兄尊崇。如此一來，詹納司天然視邱禁為肉中之刺，經常遴選弊端，少不恰當眾熱誠一番。

那聲音將方纔起鬨之人的腔調學得是有模有樣，隻是稚嫩了幾分。宿平說完話，卻見世人眼神古怪，都是杜口不語，直覺有些不妙，便吐了吐舌頭低首呆在一旁。

與鄉農出身的邱禁分歧，這詹納司倒是衡州府地點――衡陽城渾家士。當年有廂軍新任營批示使初來乍到，要去縣城“熟諳民風”，便從部屬的虎帳中挑了詹納司等本地人常侍擺佈。詹納司曲意巴結自有一套，很快就得了營批示使歡心。比及那前都頭考覈進入禁軍大營，新都頭本該由副都頭邱禁升任，卻因營批示使一句話，落入了詹納司的囊中。

邱禁看了一眼那弦上之箭，無法歎了一口氣道：“既然都頭如此汲引，部屬便獻醜了。”說話間，就率先向著不遠處的靶場走去。詹納司笑了一笑，號召世人放動手中活計，一同跟上。小宿平天然不能錯過這等熱烈場麵，旋即一骨碌兒站起、也貼了尾後。

邱禁暗歎一聲，心道終究還是躲不疇昔，倒是總歸比直接被人怒斥了強些。他抬開端，感激地看了一眼那名替他得救的侯姓兵士，對著詹納司抱拳道：“都頭見笑了，這渾名都是弟兄們暗裡裡鬨著玩的，卻叫你聽了出來，真是汙人耳根。”

“想是這竹弓出了些題目……”詹納司轉頭看了一眼侯兵士，道，“侯誌！是不是你這弓製得比平常厚了？不然以副都頭之力，如何會連百步靶邊都沾不上？”他看似在詰責部下兵士，聲音也不甚太大，倒是叫四周之人都聽了個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