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咕嚕嚕又吐了幾口水,才展開眼。
趙淺予和九娘人小力小,被擠得東倒西歪。陳太初和蘇昉笑著將她們兩個抱了起來,站到船頭上,在她倆身側站定了。十幾個侍從上前將她們這群人圍了個半圓,保護了起來。
恍忽間,腳上一緊,雙腳被人抓了個正著。
本來是你啊,本來竟然是這個孩子來救我。九娘怠倦地合上眼:趙栩,你真是個好孩子。但是這麼深這麼廣的池子,你為了一場捶丸賽,為了你mm,以身犯險,實在不值得啊,何況我也打不成球了,真是對不起啊。宿世對不起阿昉,這世恐怕有點對不起你了。
九娘一張口就要喝水,隻能閉氣換氣,跟著水浪而去。不一會兒,就瞥見了楊柳青青的西岸一條線,有一片青綠的蘆葦叢格外顯眼。她隻感覺兩條腿直抽筋,實在打不動水,這春日裡固然和緩,但池水太深,非常陰涼,她泡在水裡已經一刻鐘不足,又冷又疼,肚子裡也灌了很多水。實在難覺得繼。
想不到重生來才短短幾個月,竟然又要喪命在此。九娘想起阿昉,臉上不知水多還是淚多,腿兒發麻,連著人也垂垂麻痹了,垂垂沉入水裡。
九娘宿世的水性並不差,可惜一隻胳膊脫臼後使不上力,疼得幾近要暈疇昔,腳上的鹿皮靴子又吃足了水分,重得要命。她死命撲騰了幾下,更加下沉,乾脆閉了氣,用力擺動雙腿,好不輕易上了水麵換氣,卻發明竟然已經隨波到了西北麵畫舫的半個船身處,可惜統統的人都簇擁去了船頭,竟冇有一小我能重視到這水中一個小人兒在苦苦求生。
蘇昉紅了眼要往下跳,被陳太初攔住:“我水性好,我去!你快讓人把四公主救起來。”
恍恍忽惚中沿著亮光的甬道朝前走,輕飄飄的。九娘卻記起從杭州回京後的阿誰暮秋,蘇家收到一封常州的喪信,蘇瞻的堂妹早逝了。她過分聰明,從蘇瞻風露立中宵就發覺到不對,看著他短短一個月蕉萃不已衣帶寬,隻稍稍花點心機在蘇家的老仆人口中探聽,才曉得本來蘇瞻當年真正心儀的人是他的這位堂妹,她和他青梅竹馬相互傾慕,卻因為同姓不婚以及蘇王兩族早定好的聯婚,而被蘇家遠嫁到常州。那一日,她在爹爹書房裡等著蘇瞻來相看,恰是這位堂妹遠嫁之日,蘇瞻徒步走了八十裡路相送,一夜未歸。
身材越來越輕,彷彿浮在了水中。和宿世死之前的無邊烏黑分歧,麵前俄然有一片亮光的甬道,彷彿爹爹孃親在甬道的那一頭朝著她在招手。阿玞——阿玞——阿玞返來——孃親的呢喃那麼和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