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天真回想昨日蔣不老的慘狀,感覺本身如在夢中。蔣不老攜烏鴉“天目”飄然拜彆很久,他纔回過神來,如同進過世外桃源的武陵漁人,等回顧追溯時,統統已成了虛幻。
毛天真一怔,這才發覺大伯雙眼神情內斂,呼吸輕不成聞,竟然是一個武功妙手。
毛天真家在川陝交界的漢中,距易州三千餘裡。昔年漢高祖劉邦鴻門宴後,被項羽封至此地,拜韓信為大將,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屢敗屢戰,終成績漢室天下。諸葛亮六出祁山,也是在漢中屯兵八年,嘔心瀝血,倒是鞠躬儘瘁,出師未捷身先死。這裡,竟然與卜半夏的易州類似,是休咎莫測之地。
毛天真感覺一陣寒意,扭過甚去,瞥見老婆吳素芹牽著小稚,有說有笑走將出去,更是滿身顫抖。他天然不會因見妻兒而生懼意,而是翻開門簾那一刻,見到了三個熟諳的身影。中間那人青袍長鬚,死力按捺肝火,已不複蕭灑;左邊那人一身僧衣,雙手合十,頭上寸草不生;右邊那人,兩隻眼睛隻要一顆烏珠,卻凶光四射。
“‘白虹劍派’另有長輩嗎?不是師父一手創建的?”聽到“師伯”二字,毛天真更加摸不著腦筋。
毛天真六歲時,偶遇初出茅廬的文昌,由此結師徒之緣。文昌當時也才二十二三,倒是少大哥成,收了兩個門徒,江湖上名頭已然不小。這第三個門徒,學文練武刻苦非常,卻又不愛拘於常理,偶然在武學上謬論連篇,讓少年師父哭笑不得之餘,竟也深受開導。師徒之間,既似父子,又如良朋,交誼非同平常。“白虹劍派”本來也在鄰縣,毛天真學藝時,常可回家看望父母。三叔逢年過節尚可一聚,大伯卻不大見獲得麵了,經常馳念。
一起上不過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半月後的一個傍晚,毛天真策馬到了家院門前。遠遠聞聲狗吠連聲,家中看門黃狗疾奔至麵前,搖尾撒歡,喜不自勝。老婆吳素芹拉開柴扉,笑容相迎。兒子小稚從屋裡跑出,一頭撲進了父親的懷裡。毛天真抱緊孩兒,長長鬆了一口氣,一向提著的心放了下來。蔣不老那廝,說甚麼見最後一麵,真是危言聳聽。
素芹!小稚!爹爹孃親!幾小我影在心頭閃過,毛天至心頭一緊,蔣不老所言究竟是真是假?看看晨霧已散,他不敢逗留,辨瞭然東南西北,趕緊發揮輕功,往狼牙山外易州城方向疾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