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是恨過的。
“是…”
佛堂並不算大,卻也算不得小,兩側木架上點著長明燈,中間那蓮花座上是一個以金身而建的佛像,他低垂著一雙慈悲目,手比作蓮花指…帶著憐憫俯視著人間人。
紅玉看著她這幅模樣,心下突然是又一歎,可也不過這一會子工夫,她便斂了麵上的神采…她取過放在一旁的擋風大氅,微微低垂著雙目,口中是跟著恭聲一句:“夫人,我們到了。”
隻是這麼多年疇昔了, 再多的恨也早就消磨得潔淨了。
她由杜若扶著往外走去,口中倒是說著一句:“令君這個年紀,恰是對甚麼都帶著幾分別緻風趣的時候,她這一招倒還真是像極了那人。”不動聲色,即便旁人瞧見了也說不出甚麼話。
李懷瑾。
調子安穩,彷彿隻是一句平常話語…可隻要霍令儀才曉得,她說這話的時候用瞭如何的力道。
現在他死了…
三抹煙氣嫋嫋升起,霍令儀跪在了那蒲團之上,她甚麼話都未說,隻是雙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塊牌位…他活著的時候,她與他之間冇甚麼話可說。
她隻是如許淡淡得掀起視線朝那不遠處看去,漫山遍野皆是紅色,唯有那佛塔頂端的金色圓頂在這銀裝素裹的六合之下閃射出幾道光芒…霍令儀看了一會便收回了眼,而後是朝那上山的路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走吧。”
和尚曉得她的性子便也未再說話,隻是低垂著一雙端倪引著人朝佛堂走去…大覺寺是皇家寺院,補葺的恢弘大氣,常日隻供皇家利用。一個月前,當朝首輔李懷瑾在外公乾的時候被流匪所傷暴斃身亡,連具屍首也未曾留下,隻能建一座衣冠塚。
兩個丫環便又重新護著她往外走去。
知客僧便也不再多言,隻是目送著三人下山,比及瞧不見人影的時候他纔回身拜彆。
杜若聽到這話也歎了口氣,當年她和連翹也算得上是一道長大,厥後她被王妃送過來服侍郡主,連翹便被送疇昔服侍世子…光陰轉了幾次,倒是未曾想到現在那小我竟會變成這幅模樣。
這麼多年,她也的確未再做過甚麼過分的事…何況母親固然不喜好她,可待晏晏和令君的心倒是真的。
這人間的美人有很多種,卻向來冇有一種似霍令儀那般刻骨。
霍令儀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口中是跟著喃喃一句:“柳予安…”
冇有功勞,冇有爵位,唯有三字,用金箔而擬――
她替人披上了衣衫,是又提及另一樁事:“先前您讓奴歸天子那處查探,奴也查到了些…”她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替人整著身上的衣裳:“今兒個領著世子去的丫環是月見,這會已被側妃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