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喧鬨,無人說話。
霍令儀抱膝坐在臨窗的軟塌上,軟塌邊上的一排木頭窗欞皆大開,六月的夜已有多少酷熱,或是要下雨的原因,今兒個夜裡更是悶熱得令人難耐。屋子裡未曾點燈,隻要點點銀河從外頭打來,模糊照亮了這一室背景。
林老夫人本來孔殷的麵龐在聽到這一句後還是忍不住折了眉心,隻是還未等她說道甚麼,簾外便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跟著幾聲丫環、婆子的叫喚“王妃”,倒是許氏來了。
常青山看著屏風後的身影,待說完邊疆現在的環境,跟著是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口中是言道:“這是部屬在疆場找到的匕首,本來想著比及回京的時候再給您送去…”紅玉忙伸手接了過來,奉到了霍令儀的跟前。
屋中一時無人說話,外頭卻傳來一陣倉猝的腳步聲,有人打了簾子,一眾丫環和婆子簇擁著林老夫人走了出去…霍令德也在此中。
這麼多年,林氏還從未見過如許的霍令儀,不加粉飾的討厭…
霍令儀仍負手站在這屋中,她低垂著一雙冇有涓滴情感的眉眼,就如許看著林氏…口中是跟著一句:“凡是我把府外的掌櫃調集一通再重新比對一回公中的賬,你覺得你真逃得了?”
隻要林氏本身才曉得, 她此時的這顆心藏著如何的驚駭。
霍令儀伸展了胳膊任由人穿戴著,等接過杜若奉來的帕子拭了回臉,口中纔跟著問了一句:“常將軍何時過來?”常將軍是父王的部下,也是他的親信。
…
待這話說完她便又重新拾掇了一番,等她拾掇好,初拂忙伸手替她打了簾子,林氏這才邁步走了出去,她一雙清平目滑過外頭這片亂鬨哄的模樣,而後是看著阿誰立在屋子中間、沉臉看她的人身上。
“我還覺得側妃遮天覆地這麼多年,連本分兩字都快忘了。”
而屋中抱膝而坐的霍令儀也終究抬起了一雙瀲灩桃花目,她半側著身子往窗外看去,銀河似羅盤,打在她明豔的麵龐上平增了多少清冷之色…她是午間醒來的,本來覺得是墜入山崖未死。
霍令儀甚麼話都未說,隻是緊緊握動手中的匕首。
霍令儀的力道用得實足,冊子滑過林氏的臉,擊亂了她盤整的髮髻,林氏本日經心遴選過的白玉簪落在地上,清脆的玉聲在這喧鬨的屋中響起…伴跟著世人的驚呼聲,那支白玉簪也碎成了兩半。
她手扶著林氏,一雙含淚帶怒的眼睛朝霍令儀看去,聲音是未加粉飾的指責:“大姐姐,母婚究竟是那裡獲咎你,竟勞你如許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