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令儀的手撐在門上,悄悄一推,門便開了。
…
柳予安看著她的神采,深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和緩了脾氣。
文遠侯世子,建昭十七年狀元,現在任一品光祿大夫…本該是她的夫。
現在的她洗儘鉛華,素衣裹身,端倪清平,明顯是最平常的打扮,卻還是新鮮得令人不肯移目。
霍令儀想到這,喉間還是忍不住溢位了一聲感喟…
她背靠著車廂而坐,雙目微合,麵龐素淨,半點未曾裝潢,倒是把那幅明豔的麵龐也跟著壓了一回。
“夫人!”
“那麼柳予安,你籌算置我於那邊呢?”
她的聲音很輕,被這山間風一吹,冇一會便消逝了。
她隻是立在石階上,居高臨下得看著柳予安,口中是跟著淡淡一句:“你想讓我回到你的身邊?”
唯有一輛用黑木而製的馬車,一起從燕都城解纜,直到西山大覺寺才停。
天寒地凍,風打在人的臉上是疼得。
霍令儀在看向柳予安的時候,柳予安也在看她…六合蒼茫,風雪未停,她一身素衣立在石階之上,身後是無儘的白,隻要她是新鮮的。
“是…”
石階之上,柳予安不顧儀態得伏在雪地之上。
霍令儀說完這話,看著柳予安眼中的怔楞卻不再說話,她隻是悄悄笑了笑…她能感遭到柳予安的力道正在逐步消逝。
他隻能眼睜睜得看著霍令儀往下墜去…六合蒼茫,冇一會工夫便瞧不見她的身影了。他念及昔日風景,想起阿誰明豔的少女,阿誰跟在他身後密切喚他“信芳”的少女。
現在又把這物給了她,所謂睹物思人,可她的心中本就冇有他,又有甚麼能夠思的?霍令儀想笑,可唇角方纔揚起便又被她壓了下去,她低垂著端倪看動手中的佛珠,十八顆紫光檀佛珠各個又黑又亮,底下還掛著個貔貅…
這人間的美人有很多種,卻向來冇有一種似霍令儀那般刻骨。
穿戴一身胭脂色比甲的紅玉掀了半邊車簾朝外看去,這西山的雪較起城中還要顯得大些,現在便跟著這夏季北風一道從外頭打了出去,她忙把簾子重新落了下來,還特長去壓了一壓,跟著才擰了脖頸朝阿誰靠著車廂的年青婦人看去。
她的唇角微微扯了個弧度,顯出幾分諷刺的笑意,她把手重新收進手籠中,聲音平平,麵色無波:“柳大人,天快黑了,勞您讓路,我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