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埠。
現在夜色還不算深,李婆子也還未曾睡著。
宿世就是她分開燕京的這個時候,弟弟出錯落入水中,最後固然被救了返來,可這身子骨到底還是折損了。
紅玉見此也就不再多言,她回身朝霍令儀看去:“主子…”
合歡方纔走到門前,便聽到裡頭傳來一陣“哎呦哎呦”的叫喊聲…她把手中的燈籠一滅,跟著便推開門走了出來。
紅玉看著霍令儀還未曾全乾的頭髮,她剛想說話,待瞧見霍令儀的麵色便又忙住了嘴…自打郡主從邊疆返來後,性子的確變了很多,她天然不敢置喙她的決定。紅玉想到這,便把手中的帕子安排在一側,跟著是站起家朝人恭恭敬敬打了一禮,口中是悄悄應了一句“是”。
霍令儀等洗漱完便倚坐在臨窗的軟塌上, 屋中點著一抹檀木香, 跟著這六月的晚間風悄悄閒逛著, 那味道便也冇開初那般濃烈了。紅玉坐在圓墩上, 她低垂著頭, 手上握著一方帕子替她擦拭著頭髮,一麵是柔聲說道:“郡主現在如何喜好起這檀香?您昔日最不喜這味道,直說聞著難受。”
霍令儀聞言倒是可貴未曾回絕, 她今個兒狀況不對, 留在這處也不過是讓母妃擔憂罷了…她想到這便也未說甚麼,隻是又陪著許氏說了幾句話便先辭職了。
霍令儀手握韁繩,眼朝火線看去,即便有鬥笠遮擋著,可這漫天的雨滴跟著風砸在臉上還是恍惚了她的視野…她伸手抹了一把臉,倒是辨了好久才辨清城門上刻著的“淮安”兩字。
大觀齋。
紅玉身披鬥笠,擰著脖子朝霍令儀那處看去,口中是跟著說道:“郡主,這雨太大了,不如我們在城中安息一陣,等雨停了再去渡河?”
霍令儀順著他的眼朝那艘大船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去問問…”
李婆子聞言倒是神采一變,她看了看那扇緊閉的屋門才鬆了口氣,跟著是握著合歡的手腕抬高了聲音斥道:“讓你緊著嘴巴彆胡說道,你還說。我們側妃可不是茹素的,你本身出了事可彆扳連了我和你哥哥。”
…
鬥笠下的雨珠重重得砸在她握著韁繩的手上…
她這個娘昔日最是貪財,如果之前瞧見這個金豆子早就暗裡藏起來了,今兒個這幅模樣,倒像是看不上眼。
她話是如許說,微微垂下的眼神卻還是忍不住微微動了幾分。
夜色深沉,霍令儀睜著一雙未帶情感的桃花目朝窗外看去…外頭銀河點點,打得院子也起了幾分晝亮,她甚麼都未說,隻是悄悄“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