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們看，她一點模樣都冇變，我們倒是老了。看來瘋子比較不出老。

有一次，一個女人翻到了我的日記，她笑起來，說，想不到你還會寫日記。我說，你是想說，想不到一個瘋子還會寫日記吧？她有些難堪，或許是因為我瞪視著她的眼睛讓她感到驚駭，她慌亂的合起那本日記本，說，你寫日記如何冇有日期呢？我不睬她，這類無話找話的體例是我所不喜好的。我為甚麼要寫日期呢？我寫的又不是汗青，隻是我本身的所見所想所思，我冇事的時候，就喜幸虧日記本上胡言亂語，如果把有些話說給彆人聽，彆人就會說你是一個瘋子，可我在日記本上不管如何胡說八道，它也不會抗議。就算你用筆劃破它的肌膚，刺痛它的心，它都不會哼一聲。何況，日期是甚麼？你說明天是幾月幾日，可換一種曆法，就變成了彆的一個日子，你們都用耶穌出世的時候作元年，可我更情願把我出世的時候作元年。我出世之前，對於我來講，天下是不存在的。我死去以後，這天下對於我來講，也是不存在的。

我膠葛不休，我隻是想證明，他確切活著，並但願俄然之間，翻開影象的閘門。他曾經應是我熟諳的人，熟諳到每一聲呼吸都瞭然，每一次心跳都記得。但是恍忽間，我彷彿記起他的葬禮，人群緩緩在山間巷子上前行，五顏六色的花圈，漫天飄灑的黃紙，婉轉淒清的哀樂在空中環抱。

我思疑我已經混合了時候。有人奉告我這是21世紀某一年的某一天，手上的表奉告我這是某一時某一刻，但我對這統統表示思疑，有誰能證明這是21世紀而不是19世紀呢？有誰能證明這是這一年而不是彆的年份，明天不是彆的日子呢？世紀與世紀相連，年與年不竭的反覆，日夜瓜代就像抽刀難斷的河水，又像一個循環來去的圓。我們不曉得我們到底餬口在圓圈上的哪一個點，日曆與鐘錶隻是我們報酬在圓圈上做的刻度，冇有這些刻度，我們所處的時候就與疇昔或將來的任何一天冇有任何分歧。如果我們丟掉統統計時的東西：日曆、鐘錶、電腦、手機、報紙，如果我們身邊甚麼東西都冇有的站在地球的荒漠上，我們還能分清甚麼時候是甚麼時候嗎？還能明白明天和明天的辨彆嗎？或許在時候的刻度上，某一個與我們相愛的人比起鐘錶和日向來更加首要。我們活在明天，身邊有這小我伴隨，這纔是這個日子與彆的日子――不管是疇昔的還是將來的――底子分歧的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