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噤若寒蟬，乖乖閉嘴，但還是坐著不起。無情正要持續攆他，卻聽那帳房先生打圓場道：“我們不過想聽無情公子唱幾齣特長的，掌櫃情願聽，便一起吧。”

小眼睛的跑堂完整的目中無人,隻伸了手，管每個進門的人要一錠金子的人頭費,給不出的毫不躊躇一腳踢出。直到他手掌心,多了一枚沉甸甸的夜明珠，他的眼才從兩道門縫鮮明變成兩個棗核，忙去看這兩位客，棗核頓時瞪成了牛眼。

“哦？”

“我身無長物。”

被忘記了十年的本名。

又轉入細緻悱惻，婉約婉轉中去。

話不必說透，掌櫃已然瞭然，奉承的給帳房先生倒滿一杯茶，應道：“二位是裡手，小的眼拙，方纔未看出，實在該罰。隻是，咱家頭牌無情，這半月來嗓子啞了，唱不得，換彆人可好？”

――冇有人能回絕這兩個字，冇有人能推卻這份大禮，何況他一個輕易偷生的伶人。以是無情在掌櫃瞠目結舌的諦視下，坐回原處：“二位要我做甚麼？”

那人很快來了。

哎喲喂，這是如何的兩小我呀。

“把甲乙的戲換成丙丁演，或者大團聚改成生離死彆，隻要客長喜好，如花美人愛上盜窟盜賊，狸貓太子即位當天子，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冇甚麼不能夠。您發句話罷了，我們就曉得如何演，包管您十二分對勁。”

“掌櫃不愧是掌櫃，就是比那些下人見多識廣，一猜即中。”帳房先生不吝溢美之詞的讚道。

至於多分歧，看看人家跑堂頭抬的多高便知一二。

誰知，那無情當真開嗓唱來。三齣戲，出出特長，句句帶彩。固然略顯沙啞的聲音唱起來有些吃力，也放不開，他卻唱的容光抖擻，眉梢眼角掩不住的鎮靜，看得掌櫃完整胡塗。

帳房先生隻瞧了一眼，便不耐道：“掌櫃弄錯了。”

逆轉運氣。

手裡攥滿金子和夜明珠的跑堂終究低下了頭，他第一次想扔了手中俗物，把心絮沉澱，歸去孩提時的光陰，好不冒昧了這雙過分潔淨的眸子。

乍聽那樸拙相呼的公子二字，無情臉上繃著的線條，有一刹時鬆解開，這些年混跡金滿樓，見過人數不堪數，傲岸的，霸道的，淫褻的，凶悍的，諷刺的，巴結的，利用的，威脅的，形形色色，無奇不有。唯獨少了這等尊敬的，彷彿他一個卑賤的伶人，和人中龍鳳的兩個，是能夠平起平坐的。

他這邊胡亂想著，那公子已是大大的不歡暢，慍道：“另有雅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