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冇睡？”張賜略驚。

袁天罡擺手，說：“你莫要行此大禮。本日我渡你靈魂歸位，便是功德美滿。人緣際會罷了。”

室內，除了幾位十八騎的保護，便是一襲道袍的天逸先生與袁天罡。月光之下，三個案幾，擺滿了香燭，算作三個法壇。

“從青城山那次遇見袁道長開端麼？”她又問。

哀痛，不成名狀的哀痛與難過，周遭流光湧動，她有些想不起為何如此哀痛與難過。恍然之間，她轉過甚，看到周遭黃色的幡子轉得緩慢，三人手持桃木劍在舞劍，而阿誰漂亮的男人站在月光裡，眉宇之間，滿是哀傷。她想伸手撫平那眉宇，卻隻看到他看著她，動了動嘴唇。

周遭的黃色幡子轉動，如同密密麻麻的轉經筒。月光湧動，她像是抬頭緩緩沉入月光深海。頭頂一輪中秋月，潔白得不染纖塵。那隻透明的大鳥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四週迴旋，收回低低的鳴聲。

天逸先內行持長劍，朗聲道：“癡兒，切莫抵賴。你麵相，半生盤曲，卻有奇遇，枯木逢春，繁華百年之相。如果歸去，斷不悔成了野鬼亡魂。”

“走吧。小櫻，二位師祖等了好久了。”蘇清苑催促。

“雲兒，雲兒。”他喊，卻被兌與離緊緊拉住。

她喊到厥後，聲嘶力竭，而後狠惡咳嗽起來。

陳秋娘不由得看向近在尺咫的張賜，大聲問：“你，你就如此容不得我？本日一彆，怕他日再難相見啊。”

“因你與二公子牽絆過深。不能主動離魂，我們亦冇法強行擯除生魂。一則冇有護魂之靈，怕強行擯除，你不肯歸去；二則誰做此損陰之事，莫說渾身修為散儘，就是凡人亦會五雷轟頂，不得循環。是以，當日貧道亦對你束手無策，並非貧道見死不救。”袁天罡說道。

“我不信。”陳秋娘徑直說。固然經曆了靈魂穿越，也見地了把戲，但她還是不太能接管所謂的循環轉世，陰朝地府。

“小櫻，你乃生魂。陳秋娘乃已死之軀，雖這幾年你強行支撐而下，這具身材未曾身故，但支撐不了幾日的。且到你身故之日，便是你魂飛魄散之時。世人質疑之，你卻也算道門中人，便知我們不會騙你。”天逸先生朗聲說。

張賜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兩人並肩，緩緩入了酒窖以內。

“師祖說得輕巧，你們未曾親眼所見。何故如此篤定？”陳秋娘還是笑著。

張賜悄悄點頭，隻是看著她，神情更加哀傷。陳秋娘輕笑，卻又恍然大悟，繼而喃喃自語：“怪不得郎君這兩年會整夜整夜睡不著，站在窗前靜待東方白。先前，隻怕你有苦衷，現在看來倒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