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韓家來講,爹爹位高權重,朝中翅膀浩繁皆是短長相乾,他又是三朝老臣,已經快到功高不賞的境地,李軒毓若找不到一個好的由頭,要定罪也不是那麼輕易的事,隻要爹爹肯放權致仕,說不定也是條活路。
韓梓諾雖惶然但也還算平靜,隻是抄家,未提措置,她穩了穩心神,天固然已涼下去,本日卻有大太陽,方纔在後院站了好久,她身子已經有些不舒暢,現在聽到這個動靜隻感覺額頭一陣發脹,胸口悶悶的直噁心。
此時張允卻從宮外吃緊而來,行到韓梓諾跟前打了個千,又走近一步抬高聲音道:“娘娘,出事了。”
韓梓諾掃過一眼,隻見那女子麵若梨花巧笑嫣然,竟有傾國之貌謫仙之姿,雲堆翠髻榴齒含香,真真是人間罕見之美。淡淡道:“這是太皇的莊妃,當年她寵冠**,無人能比,長樂宮便是她生前所居,自她過世後太皇思念她至極也鬱鬱而終。”她頓了頓,又說:“她是穆王爺的生母。”
韓梓諾見他神情,不由得蹙起秀眉,張允本是得了韓夕顏的叮嚀,不管這段時候朝中產生了何事都不準說予她們聽,一是對李青揚的信賴,二是韓梓諾有孕在身,憂愁過量對安胎也無益,韓梓諾對如許的安排也持默許的態度。但茲事體大,張允實在不敢瞞下去,先將幾日前韓府遭抄家一事細細道出,韓梓諾聞言一陣暈眩,身子搖擺了兩下,鴛鴦倉猝攙住她,手忙腳亂的替她撫背順氣又拿脫手巾替她擦擦額上的盜汗,對張允怨道:“張公公,四蜜斯不是叮嚀過不要與娘娘說這些嗎?!”
“這……”張允支支吾吾說不上來,她也不再問了,冷下聲喚了個寧惠閣的小宮女:“去給你家主子換衣,讓她隨我去奉天殿。”
張允難堪的對鴛鴦道:“鴛鴦女人,小的也不想說,隻是不得不說啊!”
韓梓諾撐著額頭氣味不勻的對張允道:“無妨,你接著講。”
西房當中,入門便見四張紅木椅,均搭著猩紅繡花椅搭,底下腳踏齊齊擺放著。又見臨窗軟榻兩邊各設一對梨花木小幾,左邊擺著仿古香盒,右邊是汝窯美人觚,觚內插著時鮮花草。榮淑儀手執牡丹,對著幾上的花瓶玩弄著,她上著一件縷金百蝶穿花衣,罩件五彩刻絲對襟外裳,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發上端方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桂花頭油的味道嗆得人鼻子直髮癢,即便李軒毓久不召見她,她還是這般的富麗打扮,除了睡覺沐浴如許迫不得已的時候,錦衣珠寶她一刻也離不開,她愛的便是這燦燦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