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山上,赤焰灼灼,烤得六合乾裂,師徒幾人唇焦口燥,為借芭蕉扇,他低三下四求那羅刹女,還被戲耍幾番,差點葬身在牛魔王的狂怒守勢下;通銀河裡,寒冰凍徹骨髓,河麵寬廣無垠,馱著世人的老龜,一個閒逛,差點將他們甩入冰窟,世人驚險萬分才涉險過河。當時滿心覺得,這是修行必經的劫數,咬牙撐過,便是大道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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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煉間隙,悟空會踱步至洞外空位,傳授技藝。隻見他手中金箍棒隨便一揮,棍風吼怒,帶起滿地落葉旋成金色龍捲,光芒跟著氣流遊走,煞是壯觀。猴兒們也不含混,舞著竹棍木槍,仿照大聖身姿騰挪騰躍。一招一式雖稚嫩,卻也虎虎生風,棍梢劃過氛圍,扯出淡淡光痕,與漫山遍野的靈韻融為一體。
洞口飛瀑還是,好似銀河傾落,轟然砸入深潭,濺起千堆雪。隻是現在,水汽氤氳間,多了吉祥金光,絲絲縷縷,穿越在每一滴水珠裡,折射出夢幻光暈。日光傾灑時,七彩虹霓高出水簾,與那金光相互交叉,燦爛奪目,晃得猴子猴孫們嬉鬨之時,常忍不住伸手去抓那光芒,卻隻攥住一手清冷。
月圓之夜,仿若銀霜傾灑,悄無聲氣地為花果山披上了一層夢幻素紗。明月懸於穹頂,巨大而潔白,清寒光輝毫無儲存地奔湧而下,將山川、草木、溪流,皆浸在牛乳般的月色裡。
悟空心頭火起,抓耳撓腮,鋒利的爪子狠狠撓著身上毛髮,根根飛揚。嘴裡“滋滋”作響,那是怒意在胸腔亂竄,卻又無從宣泄。他銅鈴般的雙眼瞪圓,望向洞外月色,隻覺那柔光現在都成了諷刺。曾經豪情滿懷踏破的艱钜,背後竟藏著這麼多算計,本身滿心求道、熱誠恐懼,卻被當作一場戲的角色,被天庭、佛國肆意拿捏。
漸入虛幻之境,悟空仿若置身雲海,腳下綿軟雲朵如雪浪翻湧,頭頂蒼穹澄徹無垠,星鬥燦爛如鑽。遠處,仙宮樓閣影影綽綽,仙樂飄飄忽忽,似有若無地繚繞耳畔。恍忽間,他似瞧見了曾經的本身,在花果山初誕,懵懂恐懼,與猴兒們嬉鬨林間;又瞧見學藝途中,漂洋過海,受儘風霜;另有那大鬨天宮時,意氣風發,踏碎淩霄的不羈模樣。畫麵走馬燈般閃現,卻攪不起貳心底波瀾,現在的悟空,於這虛幻中,隻剩一片澄徹空明,好像倒映著月光的深潭。
水簾洞內,石桌石凳規整擺放,四壁青苔閃動微光,仿若天然翠玉砥礪。悟空於石榻之上趺坐,周身佛光若隱若現,好似給毛茸茸的身軀披上一件金縷衣。猴兒們開初還咋咋呼呼,在洞中東奔西跑,光陰一長,也受了這喧鬨氛圍傳染,躡手躡腳,恐怕擾了大王修行。偶爾有小猴扯著嗓子剛要叫喚,立馬被年長猴子捂住嘴,噓聲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