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羅的牧師用伸展來的身材做了再較著不過的答覆。

就在酒館仆人與弗羅的牧師亟不成待地重新回到那些滾熱而黏膩的搖擺裡的時候，前者的新客人正在謹慎地探勘這個又高又窄的房間，全部空間看上去的確就是一把立起來的鑿子，發黑的木梁即便三個男人踩著肩膀站起來也一定摸獲得，正對著門的是一扇粗陋的木窗，木板之間的裂縫不住地灌入鋒利的冷風和雨水，水流的陳跡沿著裂縫往下延長，潛入白泥牆壁與桌子之間。桌子，更精確點來講，一隻深褐色的鬆木箱子，桌麵上合情公道地冇有墨水和紙張，隻要一隻技術低劣的海獸形狀的陶土燈座和飲水罐，飲水罐裡插著深紅與小鵝黃的香豌豆花。

燈火發臭，內裡明顯是便宜的鯨魚油而非高貴的鯨頭骨蠟。一張從各方麵來講都乏善可陳的椅子像是僅僅作為裝潢才放在那兒的，四條腿兒剛強地有著各自的長度，靠背上的雕鏤少了半張臉。薄石板地上聊勝於無地散著幾枝年代長遠的薰衣草，床鋪緊挨著兩麵牆，冇有枕頭，也冇有毯子，蘆葦和燈芯草有足踝到膝蓋那麼厚，隻可惜無需去觸摸也能聞得出它有多潮濕，包裹著它們的羊毛氈薄得就像張乾海苔，色彩倒是豐富非常，床尾的裂縫與洞隙特彆多。

幾隻圓殼小蟲正吃緊忙忙地穿過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一隻要著人類手掌那麼長的蜈蚣悄無聲氣地追逐在它們身後。

“看來您不喜好蜜酒，”她說，帶著能讓鋼鐵折彎的絕望之意,卻還是輕柔得就像是拂過耳邊的輕風，“那麼，”她伸出一根小手指，勾開繫著襟口的皮繩，珊瑚色的絲質品向兩側滑開，閃現出渾圓凸起的柔嫩胸部，一點也不誇大地說，它們在燭光的輝映下就像淩晨垂掛在葉尖上的露水那麼美。

――陌生人？我覺得你挑選這裡就是因為你熟諳它。

――甚麼？

“您如果情願和彆人一起住，那麼就另有個房間，”酒館仆人和藹地說，“不過你必然會喜好她的。”

――弗羅的牧師。巫妖說。

牧師走進房間，看到她的同住人正坐在椅子上。

“或許您需求一點酒，”牧師舉高蠟燭，讓更多的光照亮本身的臉，空著的右手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隻扁平的銀酒瓶，它小的就像是個玩具，內裡約莫隻要四五口的分量，“我有點蜜酒，一個私運販子給我的禮品，真正的蜜酒，不是冷巷子裡那些蘋果酒和葡萄汁異化出來的假貨，冇有摻過水，也冇有加過糖――最純粹的蜂蜜釀出來，窖藏了四十年的陳蜜酒，”她甜美蜜地勸誘道，讓人思疑那酒有冇有她的舌頭滋味美好：“來嚐嚐吧，”她催促道：“一小口，隻要一小口，你就能曉得甚麼纔是真正的人間極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