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我便開端考慮著如何逃出去。可惜將軍府守備森嚴,固若金湯,不消說一個大活人了,就是一隻蒼蠅想要飛出去都不那麼輕易。我謹慎地察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我隻是附庸風雅,算不得茶道妙手。不敢稱'品',而隻稱'喝'。"我悄悄晃脫手中的茶杯,"陛下現在要遷都丹陽,民氣浮動,有很多軍士不肯隨駕渡江,紛繁商討照顧私逃。大人隻需在各處官員跟前煽動,勸他們乘機起事,何愁大事不成?"
懸壺高衝,吱吱吐著濃濃白氣的沸水漸漸注入茶壺裡,葉片在溫水中漸漸伸展開來,茶葉在壺裡上高低下地沉浮,茶香氤氳,緩緩地從杯子裡嫋嫋地溢位來,沁民氣脾,那暗香在書房裡悄悄地滿盈著。
"且慢,禁衛軍當然是聽我們指令,"宇文成都俄然出聲,"但宮門以外另有宮奴數百人,個個彆健勇猛,想突入宮門又談何輕易?"
"哼。"我本來另有些躊躇,被他這麼一激,反而來了乾勁,"不消等幾年,我現在就能拉開它!拿箭來!"
不止宇文成都點頭,宇文明及也點頭附和:"嗯,智及確是不二人選。"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乾脆側頭攤手,嬉笑道:"如果我說我隻是可巧在此乘涼,不曉得將軍是信還是不信?"
宇文明極一聽,神采當即沉了下來。
"多謝將軍體貼,我的傷已經好得差未幾了。"我目光一轉,一指他手上的弓箭,"將軍如果不信,我能夠用射箭來證明。"
"丹陽宮殿這幾日終究製作完成,今早陛下下旨,限一個月內,必須清算車駕軍馬,要遷都丹陽宮,有不遷徙者,當即斬首。不知爹對這事是如何看的?"
我一聽就明白了,來的人是宇文明及和宇文成都。
"而司馬德勘、裴虔通、元禮幾位郎將都是關中人,家小全在關中,此次隨駕到江都來,心中本就不甘心,現在關中又被李淵所占,他們顧慮妻兒長幼,必然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飛回。"我低頭撫著茶杯,漸漸說道,"而陛下要遷都永嘉,此去南北隔絕,再無回籍之期,他們必已生歸逃之心。他們既想逃離江都,定有異誌。我曉得,宇文將軍與他們是莫逆之交,隻需從中鼓煽,將其邀來同謀大事,一同舉兵,那人手兵力方麵便可不必顧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