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德珍內心的嚴峻，已被羞惱所代替——如此肆無顧忌的目光，就如當年做客叔祖父家，叔祖父之孫對她婢女的目光！

德珍恭聲回道：“奴婢烏雅·德珍……”剛回了她的名字，就驀地憶起萬嬤嬤遴選宮女那天，也曾如許問過她；再一想那道讓本身渾身不安閒的目光，德珍硬生生地咽回了本來的話，另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以是奴婢隻略識幾個字罷了。”答話時，聲音藐小如蚊妠，也不再按捺雙肩的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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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宮女，麵孔略圓，倒是白裡泛出紅來，好像珠玉普通津潤，顯得清麗。梳著一條烏油油的長辮子，暴露額頭，以及一對不畫而黛的秀眉，因低著頭，眉下的五官卻有些看不清了。但是初時的驚鴻一瞥，一個端倪精美的女子，穿戴一身水青色旗袍，嫋嫋婷婷地立在那，對著本身回眸一笑；笑容明豔的模樣，給他留下了深切的印象。

就在德珍強迫本身沉著下來的同時，玄燁目中的興味垂垂轉淡，從德珍身上移開閒閒地看了看暖閣，複又意興闌珊的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德珍正要說甚麼，暖閣門口已忽響起一聲清吟的女音：“張公公，茶沏好了。”在溫馨的室內，如此動聽的聲音，更彷彿珠落玉盤，好聽至極。

如許拘束地站著，就似一個被嚇壞了的小宮女，豈知德珍心下倒是思潮湧動：皇上不是正駐蹕南苑，怎會俄然回宮？還毫無前兆的駕臨承乾宮？

一時候，暖閣裡寂然無聲，針落可聞。

他，是不會將目光投在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身上。

依言而行，她躡手躡腳地爬起家，緊緊跟在張誌高身後，朝暖閣挪著步子走進。

在轉眼之間，德珍腦海裡轉過無數個動機，卻每轉愈下，麵上也暴露了惶惑惶恐之色。

皇上乃九五至尊，怎可拿與凡夫俗子的堂兄比擬？再則身為宮女子，在出宮前就是皇家的人，彆說任皇上打量一下，就是……以身相許，也是理所該當……到當時，成為後*宮三千中的一人，出宮回家就成了永久的期望，連那閨中的祈盼也將化為烏有……

玄燁淡淡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目光卻仍放在德珍的身上。

較之德珍的嚴峻不已，玄燁卻更閒適地坐著，饒有興趣地問道：“果然是剛入宮的，朕一猜就準！”自語了一句，他又問：“叫甚麼？可曾念過書？”

德珍不由地在心底倒抽口冷氣，繼而顫抖的垂下雙眸，心中冷靜道：果然是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