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煥嘴裡的話斷斷續續，像是墮入了回想裡，他放在膝上的手指抓緊身上的袍子，昂首麵對著臉上早已慘白的薛柔一字一句道：“但是你既然返來了，為何又不認我。”

薛柔猛地站了起來，手中的盒子直接落在桌上，內裡的東西嘩啦啦的掉了出來。

那邊麵有發舊的玩偶，有順手捏的泥人，出缺了角的硯台和拔禿了毛的筆，另有早已經枯萎發黃，用草葉編織的蜻蜓……

“我五歲之前是我這輩子最高興的日子，當時候家中敷裕，權勢日盛，我因是老來子，父親母親對我格外嚴格，稍有錯處便會嚴加懲戒，唯獨她到處寵溺著我，卻又費經心機不讓我生嬌縱之心，她亦姐亦母，亦師亦友，她教我習字，教我君子之道，教我為相愛民，教我如何做一個像祖父，像父親那樣的人……”

“厥後有一日，家中俄然突入了官兵，父親母親全數慘死。祖父也死在了亂刀之下，她為了救我，將我鎖在箱子裡，單獨引開了仇敵，用她的命……換回了我的命……”

“當時候我性子奸刁，常常被父親送去祠堂靜思己過，她老是讓婢女趁著父親不重視時，偷偷送吃的給我，是那種很難下嚥，卻讓我到現在都未曾健忘的吃食……她很少對我笑，但是我卻曉得，她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我見過笑起來最美的人……”

芹言和阿衍站在樓梯中間，兩人聽到薛柔的抽泣聲時，同時轉過甚來，卻看到狄煥和薛柔緊緊相擁，芹言見狄煥竟然弄哭了薛柔，擼著袖子就想上前，卻被阿衍一把拽住。

阿衍倒是毫不放鬆，他瞪了芹言一眼急聲道：“王爺冇有欺負薛女人，你冇看到是薛女人抱著王爺嗎？”說完後他瞪著芹言道：“我家王爺和薛女人是舊識，他們相互的乾係很龐大，王爺是不會傷害薛女人的。”

“我曾經很恨她。恨她丟下我，恨統統人都死了，卻讓我一小我獨活，厥後我又想……她讓我活著。或許是為了報仇，為祖父報仇。為父親母親報仇，為那死去的千百人報仇，也為她報仇……以是我儘力活著，儘力攀附統統能夠獲得的權勢。儘力奪得統統能夠幫我複仇的東西，乃至為了這些能夠不擇手腕……”

而此時誰也冇看到，茶館劈麵擁堵的人群裡，站著個一身玄色錦袍，渾身披髮著冷冽氣味的男人，他那張極其俊美的容顏上儘是寒霜，一雙鳳眼也傷害的微眯起來，當看向樓上緊緊擁著薛柔的狄煥時，眼中殺氣滿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