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沉默了一會兒,生了些感慨:“可惜是女子,如果男兒身,倒有了爭雄的氣力。”
對“若玉”的回絕,畫眉似有所料,一點不惱:“若玉女人是富可敵國的買賣人,哪國不爭,哪國不搶。畫眉院卻斷斷比不得,不過就一儒生們議政的處所,單靠各國給的一個臉麵度日。此事若女人肯脫手,畫眉院必將感念此情。”
伯弈低頭看她,神情說不出的溫和:“天各一方的兩人,隻要不應時呈現,有誰還會記得一個眼神的細節。若不因你我五識較凡人更敏,怕也難以發明。她們今次之也正無益誘世人之意。”
伯弈淡淡道:“如包子所說。”包子歪頭看他,出聲質疑道:“真這麼簡樸?”伯弈點頭道:“她們所議的確這麼簡樸。”
未時剛過,三人就回到了堆棧。無憂見光陰尚早,便尋了要修習的藉口賴在伯弈房中不去。伯弈不甚在乎,徑直去了假裝,和衣斜躺到椅榻上,籠著自窗外透進的一縷陽光,又自乾坤玉中取出一卷籍冊,悄悄看了起來。
同時,在伏安專注描字的無憂,腦海裡也是渾沌一片。她執筆的手俄然放鬆下來,筆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黑墨在白紙上暈開了一片。
而各處伏著的人也都摒了呼吸,靜待事件的生長。
屋裡,畫眉用一雙會說話的美目凝注“若玉”道:“此事若成,三年內,凡若玉女人所經各路買賣來往,皆由畫眉院相保。”
“若玉”擱下杯盞,直言道:“既然女人說得直白,我也不繞彎子。買賣人不免就奸商一些,我今兒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女人若要達成所願,還是彆虛應感念之類的話兒。”
無憂本也有疑,便誠懇上去,纏了伯弈問道:“師父,她們議的事兒是不是如包子所說,另有另有玄機呢?”
包子說完,無憂當然不依,二人又是一陣追逐笑鬨。
誰料,他一身術力卻被這突來的無儘仙氣死死地壓抑住,不過半晌,便覺神識渙散,眼皮垂垂地耷拉下來,身子軟軟地癱在榻上,沉沉地睡去了。
“若玉”回視畫眉,沉吟半晌,爽然說道:“好,素聞畫眉院裡妙手如雲,若玉正愁樹大招風,買賣太散無人看顧,女人現在也算是雪中送炭了。”畫眉莞爾:“得女人此話,此約即成。”
隻見她二人相攜而出,各自坐上華駕,帶著一眾保護、侍從賞梅去了。各處伏著的人見事已成定局,不再逗留,接踵拜彆,各自將探來的動靜回稟覆命了。
無憂見師父一臉怡然得意的模樣,也不擾他,隻將摘來的幾支素梅順手插在瓷瓶裡,埋頭伏案,當真地形貌著清心訣。